后半夜雨渐渐停了,小小的土庙里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夜半三更,荒山野岭,你说会不会突然冲进来一伙山贼?”或许是气氛太过沉闷,夏知墨又开始不正经。
“夏知墨。”林霁阳突然开口叫他,声音很轻,像是担心惊扰到什么。
“嗯?”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多仇家?”林霁阳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藏在心中的问题。
夏知墨沉默了半晌,然后扯了扯嘴角:“谁都有秘密,对吧?”
虽然猜到他会这么回答,但林霁阳还是感觉有些失落。
“后半夜我守着,你快去睡吧。”夏知墨岔开话题。
“我师傅,十二年前突然去世,师娘她也躲到南疆。”林霁阳道,“我曾问过她师傅的死因,但她绝口不提,只告诉我这不是我能掺和的。我看过师傅的游记,直觉告诉我他的死和吕崇德脱不了干系。这次去武林,就是为了查明他的死因。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也能坦诚相待,只希望你别妨碍我。”
他说完,便站起身,走进神像的阴影里。
没想到他会突然坦白,夏知墨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别妨碍我”四个字像一把刀,毫不留情的捅进他的心脏。
“不会的…”他开口,声音有些哑,却足够清晰,“阿阳,我们的敌人是相同的。至于我的身世…你还是别知道了…会害死你的。”
林霁阳躲在神像后,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夏知墨谈论自己。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要看一看夏知墨脸上的神情,但这种冲动只有一瞬间便被林霁阳压了下去。
“刚下完雨,夜里风凉,知墨兄还是寻个避风的地方吧。”林霁阳道。
这次夏知墨没有得寸进尺,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
次日,林霁阳早早醒了。他绕过神像,见夏知墨正呆呆地站在门口。
听到动静,夏知墨转过头,眼下的乌青尤为明显。
“你去补个觉吧,咱们中午再走。”林霁阳有些不忍。
夏知墨依旧没说话,只是默默挪到庙内,靠着墙睡着了。
林霁阳盯着他,不觉间入了神。
夏知墨长得好看,但并不张扬,而是那种温润如玉的好看,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小书生。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林霁阳在心里嘀咕。
“你还要盯着我看多久?”夏知墨突然开口,却没睁眼。
林霁阳做贼心虚般别开眼,嘴硬道:“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夏知墨低低地笑了一声,却也没有拆穿他。
林霁阳走到他身边坐下,问:“之前你给伍桑他们讲故事我就听出来不对劲了,关于燕州之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夏知墨把头枕在林霁阳肩膀上,问:“你知道楚家家主是怎么死的吗?”
“众豪杰群起而攻之,还有个说法是他修炼邪术走火入魔,最后自取灭亡。”林霁阳不太习惯这种亲密的动作,却鬼使神差地没有闪开。
“还有个说法,楚家家主是被冤枉的,杀了自己兄弟的是吕崇德,至于所谓的走火入魔…田忠义可是蛊毒世家出身,这种症状的毒一抓一大把。”夏知墨低声道。
林霁阳垂下眼眸:“你果然知道什么,对吧?”
夏知墨苦笑:“嗯…至于我怎么知道的…”
“跟你的身世有关对吧?”林霁阳听出他语气里的犹豫。
“还真是善解人意呢。”夏知墨轻笑。
林霁阳沉思片刻,道:“咱们顺路去趟湘东,田忠义手里…一定有证据。”
伍桑揉着眼睛走出来,便看见夏知墨靠在林霁阳的肩上,两个人说说笑笑着什么。
伍桑:!!!
自己看到了什么!会被灭口吧!!!
看到他,夏知墨若无其事地起身,冲他笑了笑:“伍桑醒了啊。”
此时伍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林霁阳已经注意到他,伍桑只得干笑两声:“哈哈…夏大哥和先生醒的好早啊…”
林霁阳点点头,道:“把白樱叫醒吧,吃过饭咱们就该出发了。”
见他什么也没说,伍桑如蒙大赦,赶紧把白樱拽起来,又自告奋勇地出去捡柴,巴不得远离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