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霎时鸦雀无声。
小桃虽早料到女君不会应允,却仍觉得苏女郎未必如女君所言般不堪。
小乔此刻也没了看书的兴致,吩咐道:“罢了,都收起来吧。”
小枣上前接过书册,将整套《诗经》叠放整齐,目光又落在桌上的文房四宝上,迟疑道:“女君,这些也要一同收起吗?那方砚台,瞧着似比府中常用的还要精良……”
“这歙砚石色青黑,质地坚密,发墨如油,确实是珍品,便收进内格妥藏吧。”小乔出声打断。
小枣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多言,乖巧地收拾好物件,转身往内室去了。
恰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动静。小乔心头那股郁结的闷气,总算散了些许,示意小桃扶自己坐起身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春娘快步走入殿中,躬身禀道:“女君,男君果真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奴婢尚未行完礼,他便已然踏入屋内,瞧着像是动了大气。”
“苏娥皇行事素来谨慎,既已决意将污水泼向郑姝,必然会做得滴水不漏。婆母兴冲冲去她院中欲要挑明此事,终究无功而返,这本就是意料之中——婆母性情急躁,心思又浅,哪里能勘破苏娥皇布下的周全?这般贸然前去,落在男君眼里,反倒成了空口白牙替郑姝开脱。”
“男君虽是婆母亲子,心中亦属意郑姝,可他首要身份是巍国之主。依我这些时日的观察,此人处事极重原则,断不会因私情废公。今日这母子二人各执一词,怕是谁也不肯让步了……”
小乔说到此处,心底对苏娥皇竟生出几分感激。如此看来,郑姝在魏劭心中的分量,也未必如传闻那般深重。
“可郑姝深得主母疼惜,男君当真会将她送出府去?”春娘终究难掩担忧。
“许配他人怕是未必,”小乔眸色微沉,“但经此一事,二人情分已生裂痕。日后若再添几次波折,这份情意又能余下多少?”
“女君所言极是!”春娘豁然开朗,笑逐颜开,“左右此事与我们无干,只管坐观其变,静待收网便是。”话音刚落,却见身旁的小桃低头盯着地面,神色怔怔,不由得奇道:“小桃,你今日怎的这般安静?”
小桃猛地眨了眨眼,心虚地瞥了小乔一眼,忙抬手掩住嘴,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娘,我……我只是有些困倦了。”
“你这孩子,此刻才过未时,怎就困了?”春娘正要絮叨着让她寻些事做提神,却被小乔抬手止住。
“无妨,”小乔声音淡然,“你去小厨房取些精致糕点来,稍后陪我送去给男君。”
小桃倏然放下掩嘴的手,抬眼正撞上小乔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脸颊微热,低声应道:“是。”
…
魏府·魏劭院落·主屋。
小檀紧抱双臂,身子微微发颤,脸上却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颤声道:“男君,您便给属下一个痛快吧!这披风既被人下了毒,如今我还有几个时辰可活……”
苍天呐!他不仅碰了这披风,还亲手叠过,莫不是早已毒入骨髓?
魏劭正执帕细细擦拭护膝,动作专注细致,闻言才停下手中活计,抬眼瞥了小檀一眼,眸中满是嫌弃:“你今日莫不是失了心智?在此胡言乱语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