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宰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刺,反倒闭上眼,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瓣,那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心上人的柔软与温度,带着几分回味与陶醉。
半晌,他才缓缓睁眼,眼底漾着细碎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炫耀:“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含风君身边并无心仪之人,自然体会不到这份妙处。”
“你!”沐齐柏心口猛地窜起一股火气,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脖颈处的青筋隐隐跳动。他强压着怒意,“许是缘分未到罢了。若真遇上让本君心动之人,定然也要学伯宰老弟这般,好好体会一番。”
纪伯宰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眸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警惕。但那神色转瞬即逝,他很快恢复如常,摆了摆手道:“方才不过是我信口胡说,极星渊谁人不知含风君一心为民,向来将儿女私情抛诸脑后?”
换做往日,这话入耳定然让沐齐柏满心舒畅,可此刻听来,却只觉得字字刺耳,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份莫名的不快源自何处,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平日里沉稳的眼神里,竟浮现出几分难得的迷茫。
纪伯宰瞧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暗叫不妙——自己方才一时兴起激了他两句,忘了这木头还没开窍,万一真让他琢磨出些什么,岂不是平白给自己添了个情敌?
他不敢再给沐齐柏理清思绪的时间,当即拿起酒壶,亲自为对方斟了一杯酒,转移话题道:“此酒乃是经孟阳秋指点酿成,用的是酒仙世家的传世方子,醇香醇厚,含风君且尝尝。”
沐齐柏低头看向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酒香扑鼻而来,瞬间驱散了几分心头的烦躁。他拿起酒盏,与纪伯宰轻轻一碰,清脆的碰撞声后,浅尝了一口——酒液入喉,先是清冽甘甜,而后酒香在舌尖炸开,余味悠长。他眼前一亮,由衷赞叹:“好酒!果然不负酒仙世家之名。”
纪伯宰也浅酌两口,放下酒盏,目光直视着沐齐柏,语气看似随意,实则带着几分试探:“对了,含风君今日怎么突然亲临我无归海?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沐齐柏眼神微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笑容,语气诚恳:“不瞒伯宰老弟,本君今日前来,实则是想与你结交一番。本君那小侄女天玑,与你相识在先,她慧眼识珠,破格提拔你为斗者。你也不负所望,逐鹿青云,为极星渊挣下了天大的颜面。本君虽为后来者,但对你的敬佩与景仰之情,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纪伯宰听着这番刻意交好的言辞,眼底未起半分波澜,只端着程式化的客气颔首:“能得含风君青眼,是在下的荣幸。”
两只玉盏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二人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暂时冲淡了方才的暗涌。
堂内的气氛总算缓和了几分,可这份表面的和谐,终究没能撑过一盏茶的功夫。
纪伯宰絮絮叨叨给自己从无到有的灵脉编了个三岁孩童听了都不会相信的生长方式。
沐齐柏心里暗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却不得不挤出同情的神色,伸手去掰纪伯宰的手——对方力道竟出奇的大,他只能咬紧牙关暗自使劲,嘴里还得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可真是苦了老弟你了。”
后槽牙咬得发紧,胳膊上的青筋都隐隐凸起,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从纪伯宰的“铁钳”里抽出自己的手,声音带着摆在明面上的颤抖:“你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