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花月夜于我，早已是半个家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喟叹，目光缓缓扫过殿内熟悉的雕梁画栋，“在这里，我许过些荒唐承诺，也留了些难忘回忆。承蒙各位仙子厚爱，让我暂忘俗世纷扰，得见片刻极乐。”
话音落，他抬手将酒盏举过眉梢，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光纹。“今日聊赠薄礼，愿诸位仙子往后岁岁无忧，事事如意。”
酒盏一扬，清酒泼洒在半空，竟化作漫天绯红花瓣。花瓣簌簌落下，触到地面的瞬间，骤然幻化成珠光宝气——赤金嵌红宝的步摇、羊脂玉雕琢的镯、还有缀着明珠的软缎荷包，密密麻麻堆了一个小坡，晃得人睁不开眼。
“哇！是赤金步摇！”
“这玉镯摸起来好温润，定是上品！”
仙子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起身去捡，环佩叮当声混着雀跃的笑语，将大殿衬得愈发热闹。人人都在感慨纪伯宰的大方，唯有他自己，在转身的刹那，眼底的温情尽数褪去。
指尖掐了个隐匿的诀，隔绝了身后的喧嚣，纪伯宰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场逢场作戏，总算演完了。
花月夜的脂粉香浓得呛人，他鼻尖萦绕着这味道，竟不自觉想念起了章台身上清冽的兰香——那是独属于她的、干净又勾人的气息。
穿过回廊，纪伯宰在最深处的雅阁前停下，抬手布下一层透明结界，将外界的声响彻底隔绝。屋内烛火摇曳，弱水正端坐于案前，见他进来，立刻起身行礼。
“我答应给你的东西，不出三日便能拿到。”纪伯宰走到她跟前，指尖叩了叩案几，声音已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之前说好的事，你不会后悔吧？”
弱水垂眸，语气却异常坚定：“仙君放心，您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弱水定当报答，绝无半分后悔！”
“恩情谈不上。”纪伯宰打断她，眼底掠过一丝寒芒，“即便没有你，那人我也必杀无疑。”
弱水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虽是我父亲，可这些年，他对我和母亲那般心狠，连半分温情都没有。”她声音发紧，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绝不原宥！仙君的计划，我会一一照做，也一定要让他为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纪伯宰抬眸，看向她眼底的恨意，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自然。”他一字一顿，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有罪之人，本就不该善终。”
…
无归海
明意的卧房里，烛火已燃至过半。案上摊开的《灵修宝抄》翻得卷了边，明意合上书册，指尖摩挲着封皮，只觉胸中满是“学成”的底气。她朝蜷在软榻上舔毛的二十七招了招手，待小家伙凑过来，便倾身附耳，压低声音细细描述起自己要的衣物样式。
话音刚落，二十七猛地往后蹦了半步，一只手死死捂住左耳，圆溜溜的猫眼瞪得溜圆，整个人都炸了毛：“脏耳朵了！脏耳朵了！脏耳朵了！”
明意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他后颈的软肉，指尖轻轻一捏：“少废话，赶紧变。”
这一下堪称“精准打击”，二十七瞬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僵在原地连眼睛都不敢眨，乖乖催动灵力。白光闪过，一套贴合明意要求的衣物便落在了桌上。
可下一秒，他就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声音里满是委屈：“太过分了！你明明知道猫猫后颈最怕痒，还拿这个对付我！”
明意早有准备，从身侧拎出个竹编背篓，里面装满了油亮亮的小鱼干，香气瞬间飘满屋子。她晃了晃背篓，声音放软：“哟，谁家的小猫咪最听话呀？”
方才还满是怨气的二十七，耳朵“唰”地竖了起来，立马乖巧地蹲在背篓边，半个身子往里面钻，“呜呜呜～是我！我最听话了！”
明意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换上新衣物，轻手轻脚出了门。
没过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章台本是想问明意今晚要不要陪她睡的，却在看到软榻旁的景象时，瞬间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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