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寄意

2020年6月，《探清水河》的录音室版正式上线时，张云雷正在阳台侍弄那盆从南京带回来的薄荷。疫情的阴霾尚未完全散去，城市的节奏慢了许多，倒让他有了更多时间琢磨唱腔。

这首歌于他而言，意义早已超越了“成名曲”。从最初在小园子里怯生生地试唱，到后来专场万人大合唱，再到如今重新编曲录制，旋律里藏着他从青涩到成熟的整个轨迹。录音时，他特意保留了最原始的戏腔转音，制作人劝他“再修饰得流行些”，他却摇头：“这曲子就得带着胡同里的土劲儿，才是《探清水河》。”

单曲发行后，评论区很快被老粉的回忆填满。有人说“想起第一次在小园子听你唱，台下只有三桌人”，有人晒出当年的票根，泛黄的纸页上还印着“张云雷 杨九郎”的名字。张云雷翻着评论，忽然看到条新留言：“听着像回到了2018年的南京，病房窗外的蝉鸣和这曲子挺配。”

他的心轻轻一动。那个ID很陌生，头像却是一片模糊的绿色，像极了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

疫情期间的演出多转到线上，他偶尔会开直播唱《探清水河》。有次唱到“日思夜想的六哥哥”，弹幕里突然刷过一句“姜医生今天也在看”，快得像错觉。他愣了愣，对着镜头笑：“不管谁在看，咱都把这曲子唱瓷实了。”

其实他知道，姜云梦大概率在忙。疫情暴发后，南京鼓楼医院的急诊科成了前线，她作为主任，怕是连轴转了不知多少个日夜。他从朋友那里打听过，只知道她带队支援过方舱，瘦了很多，却从没叫苦。

单曲上线一周后，他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是张CD，封面是手绘的清水河，河边画着个穿大褂的少年和个穿白大褂的姑娘，背对着背，却都望着同一个方向。CD里只有一首曲子，是钢琴版的《探清水河》，结尾处混着隐约的救护车鸣笛，却被处理得很温柔，像风雨里的一声叹息。

张云雷把CD放进播放器，钢琴声流淌出来时，阳台的薄荷正迎着风轻轻晃。他忽然明白，有些旋律之所以能火遍大江南北，不是因为有多华丽，而是因为它装着太多人的故事——或许是某个夏夜的心动，或许是某次分别的怅然，或许是像他这样，在岁月里慢慢懂得，有些牵挂不必说破，藏在熟悉的曲调里，就永远不会褪色。

就像清水河的水，不管流过多少岁月，总会带着最初的清澈，在不同的人心里，漾起属于自己的那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