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的灯

墨尔本的秋夜带着凉意，剧场里的掌声却热得能焐暖空气。张云雷站在台上，看台下满座的黄皮肤黑眼睛，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小园子里怯场的样子。大褂的盘扣硌着腰侧的旧伤，不疼，只留着点熟悉的存在感。

“接下来给大伙儿唱段《毓贞》。”他开口时，尾音带着点刻意压下去的抖。伴奏响起的瞬间，台下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那年在南京病房里，姜云梦递来温水时的频率，莫名重合。

唱到“去了远方，别忘了故乡”时，他抬眼望了望剧场穹顶的灯，恍惚觉得那光和北京胡同里的路灯没两样。下台后，经纪人递来手机，屏幕上是国内粉丝刷爆的祝福，夹杂着条匿名消息，附了张照片：胡同口的槐树抽出了新枝，配文写着“等你回来”。

他摩挲着手机壳上磨掉的纹路，想起离开北京前，姜云梦托人转来的那盒药膏，说是“治疤痕增生的，国外不好买”。药膏此刻就在行李箱里，和护照并排躺着。

“想家吗？”搭档凑过来问。

张云雷望着窗外墨尔本的夜空，星星比北京亮，却没那轮能照进胡同深处的月亮。他笑了笑，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个“嗯”，又删掉，换成“台上见”。

有些牵挂，不必说破。就像这海外专场的掌声，一半是为了台上的戏，一半是为了心里的故乡。而他知道，无论站在哪个半球的舞台，那道刻在骨头上的牵绊，总牵着一个方向——往回，往有槐树、有旧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