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雨水渐渐多了起来。这天傍晚，张云雷正在院里练习腿部力量，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迅速晕染了整个天际。
“要下雨了，快回屋！”师娘在屋里喊着，手里拿着收进来的衣服。
他刚挪到屋檐下，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溅起细密的水花。风也跟着起来了，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地飞。
张云雷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姜云梦今天值白班，这时候应该快下班了，她带伞了吗？
他拿起手机，想给她发消息，又怕她正在忙，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声音，带着点背景里的嘈杂。
“你下班了吗？外面下大雨了，带伞了吗？”他问得急切。
“刚忙完，正准备走呢，”姜云梦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笑意，“忘了看天气预报，还真没带伞。不过没事，医院门口应该有卖的。”
“别买了，那伞质量不好，还贵。”张云雷想都没想就说，“我给你送过去吧，正好我也想活动活动。”
“不用不用，雨太大了，你别过来，路上不安全。”她连忙拒绝，“我等雨小点再走就行。”
“没事，我慢慢走，权当锻炼了。”他固执地说，“你在医院门口等我，别乱跑。”
挂了电话，他找出一把结实的黑伞，又拿了件备用的外套，跟师娘说了声，便撑着伞走进了雨里。
雨下得又急又猛，胡同里的积水很快漫过了脚踝。张云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膝盖处传来隐隐的牵扯感，但他没放慢脚步。风裹挟着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呼呼的声响，伞骨都被吹得有些弯了。
走到大路上，来往的车辆溅起高高的水花，他尽量往路边靠，小心翼翼地避着。裤脚很快就湿透了，贴在腿上，凉丝丝的，但心里却燃着一股莫名的劲头。
半个多小时后，他终于走到了医院门口。雨还在下，透过雨幕，他看见姜云梦正站在门诊楼的屋檐下，望着外面的雨，身影在路灯下显得有些单薄。
“姜云梦！”他喊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她转过头，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眼里闪过惊讶和些许不易察觉的慌乱：“你怎么真来了？看你这一身湿的！”
“没事，走路出的汗。”他笑着把伞往她那边推了推，又把手里的外套递过去，“披上吧，别着凉。”
外套是干的，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姜云梦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冰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她心里一紧，把外套往他手里塞：“你自己穿，你看你都湿透了。”
“我火力壮，不怕冷。”他坚持把外套披在她肩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进雨里。伞不算大，为了让她不被淋湿，张云雷尽量把伞往她那边倾斜，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
“伞往你那边挪挪。”姜云梦拽了拽他的胳膊。
“没事，我这半边早就湿了。”他笑了笑，“你别乱动，小心脚下滑。”
雨幕里，两人的脚步很慢，却很同步。水花溅在裤脚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伞下的空间很小，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姜云梦看着他湿透的肩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的滋味。
快到宿舍楼下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张云雷，谢谢你。”
“谢啥，朋友之间不就该这样吗？”他说得轻松，心里却有点打鼓，怕这“朋友”二字，把什么东西给框住了。
姜云梦没接话，只是看着他，路灯的光透过雨幕落在他脸上，能看到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她伸出手，想帮他擦掉脸上的雨水，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悄悄收了回来。
“上去吧，别淋着了。”他打破沉默。
“嗯。”她点点头，解下肩上的外套递给他，“这个你拿着，回去赶紧换衣服，喝点姜汤，别感冒了。”
“好。”
看着她跑进楼道，张云雷才转身往回走。雨还在下，但他心里却暖暖的，刚才那点膝盖的疼，好像也被这暖意冲淡了。
有些牵挂，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不打招呼，却来得汹涌又真切。淋湿了衣裳，却暖了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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