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这天,阳光格外慷慨,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斑。张云雷收拾东西时,动作已经利索了不少,虽然走路还带着点微跛,但比起刚能站起来那会儿,已是天壤之别。
姜云梦进来时,他正把那方云锦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里,叠得整整齐齐,像是藏着什么宝贝。
“都收拾好了?”她手里拿着几张纸,走到床边。
“差不多了,也没什么东西。”张云雷直起身,看着她手里的纸,“这是?”
“出院注意事项,还有后续康复训练的计划,”姜云梦把纸递给他,“我都标了重点,你回去可得照着做,别偷懒。”
纸上的字迹还是那么清秀,关键处用红笔圈了出来:每周三次的康复理疗时间、每天的腿部拉伸动作要领、饮食上需要避开的辛辣和生冷、还有最重要的——三个月内不能做剧烈运动,尤其不能长时间站立或走动。
“知道了,比我师父还能念叨。”张云雷笑着接过,却认真地折好放进兜里,“肯定听话。”
“你师父念叨你是为你好,我也是。”姜云梦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却没什么严厉,“回去之后,家里最好备个血压仪,每天测一次记录下来,有异常随时给我打电话。还有,伤口要是有红肿或者渗液,别自己处理,立刻来医院。”
她一条一条地说着,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晰,像是生怕漏了哪一点。张云雷就站在旁边听着,没再插科打诨,只是偶尔点头应一声。
病房里渐渐空了,王大爷昨天就转去了普通病房,临走前还拉着张云雷说等他好了,一起去公园听票友唱戏。此刻只剩下他的行李,和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像是在提醒着这段日子的结束。
“对了,”姜云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我一个朋友的联系方式,他是专门做康复指导的,你要是在家训练有什么不明白的,除了找我,也可以问问他,他比我更懂居家训练的细节。”
她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撕下来递给他,又补充道:“别嫌麻烦,康复这事儿,细节最关键,差一点效果可能就差很多。”
“不嫌麻烦。”张云雷接过纸条,小心地夹进刚才的出院注意事项里,“谢谢你,姜医生。”
这声“姜医生”,比平时多了点郑重。他知道,这几个月里,她不仅是他的主治医生,更像是在他最狼狈的时候,伸手拉了他一把的人。那些关于戏词的闲聊,那些康复时的耐心指导,还有那方云锦带来的暖意,都不是一句“谢谢”能概括的。
姜云梦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帮他把背包拎起来:“走吧,我送你到楼下。”
“不用不用,我助理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张云雷连忙摆手。
“没事,正好我也要下去拿点东西。”她坚持着,把背包递给他,又顺手拿起他的一个手提袋,“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不算太长的影子。张云雷走得很稳,偶尔膝盖会传来一点细微的牵扯感,但他没吭声,只是跟着她的步子慢慢走。
到了楼下,助理已经等在门口,看到他们赶紧迎上来。
“姜医生,麻烦您了。”助理接过姜云梦手里的袋子,客气地说道。
“应该的。”姜云梦看向张云雷,最后叮嘱道,“记得按时复查,训练别逞强,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别拖着。”
“嗯,我记住了。”张云雷看着她,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句,“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他转身跟着助理上了车,临关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姜云梦还站在医院门口,白大褂的衣角在风里轻轻动着。他朝她挥了挥手,她也挥了挥手。
车子缓缓开动,医院的大楼渐渐远去。张云雷靠在椅背上,摸了摸口袋里的出院注意事项,指尖碰到那张夹在里面的电话号码,心里突然觉得,这段日子结束了,但有些东西,好像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街景不断后退,阳光正好,天很蓝,像是在等着他,走向一段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