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细想下去，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紧，又闷又痛。这种不受控的担忧与后怕，让他烦躁至极。
大夫上药时手下稍重，一阵刺痛传来。
卢凌风猛地抽回手臂，动作之大，险些带翻大夫手中的药瓶。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语气暴躁：“行了！一点小伤，啰嗦什么！出去！”
大夫吓得一哆嗦，连声称是，慌忙收拾药箱退了出去。
偏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陡然变得凝滞。
晏清放下陶碗，抬眼看向卢凌风。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戾气与烦躁。
“将军……”他刚开口，想询问伤势。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卢凌风却猛地打断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逼近几步，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晏清，“那匕首淬了毒，若不是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胸膛剧烈起伏，后面的话似乎难以启齿。
他能说什么？说若不是他及时挡下，此刻晏清可能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让他几乎窒息。
晏清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怔住，浅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愕然。他看着卢凌风因愤怒和某种更深情绪而微微发红的眼睛，还有紧握的双拳和臂膀上因用力而重新渗出血迹的绷带。
他是在担心自己？
“我……”晏清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并非毫无准备，想说他有把握避开，但在卢凌风那几乎要将他灼穿的目光下，这些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是垂下眼帘，轻声道：“是我考虑不周，连累将军受伤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歉疚，或许是别的什么。这顺从认错的态度，非但没有平息卢凌风的怒火，反而像是一瓢油浇在了火山上。
“连累？”卢凌风几乎是咬着牙重复这两个字，他猛地抬手，想要抓住眼前这个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人，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怕！但他的手在空中顿住，最终狠狠砸在身旁的桌案上。
“砰！”的一声巨响，坚实的木桌竟被他砸得裂开一道缝隙。
“晏清，”他低吼着，声音里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痛苦与暴戾，“你看着我。”
晏清被迫抬起眼，再次对上他那双翻涌着骇人情绪的眸子。
“我卢凌风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保护你，是职责所在，更是……”他猛地顿住，后面的话在喉头滚动了几下，终究没能说出口。那未尽之语是什么，两人心照不宣。
他死死盯着晏清，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骨血里，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涉险！听到没有？！”强硬，却掩不住颤抖。
那双因情绪激动而格外明亮的眼睛，里面清晰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卢凌风。不再是那个冷硬傲娇、公事公办的卢将军，而是一个会因为担心他而失控暴怒、展现出如此赤裸情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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