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快些。”他声音冷硬,带着催促。骑马自然比乘车快得多。
晏清抬眼看了看那匹高大的骏马,又看了看卢凌风没有丝毫温度的脸,并未多言,只是安静地走向马车。
就在这时,一阵更强的冷风呼啸着穿过坊门,卷起地上的尘土。晏清猝不及防,被风呛得低低咳嗽了两声,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晃了晃,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吹走。
卢凌风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就在晏清的手即将触到马车车辕时,一件带着体温的、厚重的玄色披风,带着一股凛冽干净的气息,兜头盖脸地扔了过来,恰好落在他身上。
晏清一怔,下意识地接住。披风上还残留着主人身体的余温,以及一种混合着皮革、金属和淡淡汗水的、属于武人的刚硬味道,与他周身清冽的药香截然不同。
他愕然抬头,看向马背上的卢凌风。
卢凌风却并未看他,目光直视着前方阴沉的天际,仿佛刚才那举动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不耐地又催促了一声,声音依旧又冷又硬:“动作快些,莫要耽误时辰!”
说完,他一夹马腹,控着缰绳,让马头调转方向,只留给晏清一个冷硬挺拔、仿佛不为任何外物所动的背影。
旁边的金吾卫兵士们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晏清抱着那件还带着对方体温的厚重披风,指尖传来的暖意驱散了少许寒意。他沉默片刻,最终没有拒绝,默默地将披风裹紧了些。
玄色的布料衬得他脸庞愈发白皙剔透,仿佛上好的羊脂玉。
他登上马车,帘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寒,也隔绝了那道……或许并非全然冰冷的视线。
马车轱辘转动,跟在卢凌风的马后,向着金吾卫衙署行去。
卢凌风策马走在前面,寒风扑面,他却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似乎因着身后那辆安稳跟随的马车,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依旧不喜这太子派来的“顾问”,依旧认为他是个麻烦。
但,或许……也并非全无用处。
至少,那件披风,总好过让他真在办案途中病倒,徒增更多麻烦。卢凌风在心中如是对自己解释着,将方才那一瞬间近乎本能的举动,归结于纯粹的怕麻烦。
只是那披风还回来后,上面传来的极淡的属于晏清身上的清冷药香,却仿佛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金吾卫衙署的偏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墙上悬挂的舆图与兵械,气氛肃穆。
苏无名已在此等候,面前摊开着几卷从大理寺调来的卷宗。卢凌风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玄色披风已重新回到他身上,只是似乎还隐约带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他的清冷药香,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
几名被紧急传唤来的西域胡商战战兢兢地站在堂下,接受着盘问。他们大多经营香料、宝石,对“幻梦藤”一词皆是一脸茫然,不似作伪。
卢凌风的脸色随着问询的进行而愈发阴沉。线索似乎在这里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