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不再亲自出手,他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眼神冰冷地发布着一条条屠杀的命令。
暗河上下,人人自危,血色几乎染红了总部的每一寸土地。
他像是要用这无边的杀戮和鲜血,来填补心口那个骤然出现的巨大空洞。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江南水乡,一处不起眼的小镇。
时值梅雨季节,细雨如酥,沾湿了白墙黛瓦,模糊了河道上摇曳的乌篷船。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泥土的芬芳,与暗河的阴森血腥截然不同。
临河的一家茶馆二楼,晏清凭窗而坐。
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容颜稍作修饰,掩去了几分过于惹眼的殊色,只余下清俊温雅。
面前摆着一壶新沏的碧螺春,几碟精致的茶点,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丝,和偶尔撑伞走过的行人。
他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茶香清冽,沁人心脾。
这里很安静,也很安全。他“死”得很完美,暗河的势力短时间内绝无可能查到这里。他享受着任务完成后的闲暇,感受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脑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偶尔响起,汇报着积分结算的进度,或是筛选着下一个任务世界的备选方案。
一切都按照他设定的计划,平稳地向前推进。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窗外河道上的一对燕子身上,它们正在细雨中来去穿梭,衔泥筑巢。
生机勃勃,安宁祥和。
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轨迹。
至于那个被他留在身后、正被血色与疯狂笼罩的黑暗世界,以及那个因他而彻底失控的人……
晏清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温热的杯壁,眼神淡漠如初。
那已是他过往任务记录里,一个冰冷的、被打上“完成”标签的符号了。
窗外的雨,下得更密了些。江南的烟雨,温柔地笼罩着这座小镇,也笼罩着茶馆里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青衫客。
仿佛所有的波澜壮阔、爱恨痴狂,都已与此地此人,再无干系。
江南的雨,缠绵了数日,终于有了渐歇的迹象。
天空依旧是铅灰色的,但云层薄了些,透下些许朦胧的天光。湿润的青石板路反射着微弱的光晕,河道的水位涨了不少,水流却依旧温柔,缓缓推动着几艘停泊的乌篷船。
几日来,晏清已习惯了这里的清静,每日在此消磨半日时光,品茶,听说书人讲江湖传说,琵琶女演奏天涯曲,看着楼下河道往来的人影,仿佛真的融入了这江南水乡的闲适画卷之中。
他刚为自己续上一杯新茶,碧绿的茶汤在白瓷杯里微微荡漾,氤氲出带着清苦气息的白雾。
他端起茶杯,目光随意地投向窗外,看着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船夫,正慢悠悠地将船撑过桥洞。
一切都很平静,与他计划中脱离暗河后的生活并无二致。
直到——
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茶馆对面的巷口。
那人没有打伞,任由细密的雨丝沾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一身玄色劲装,与周围粉墙黛瓦、行人纸伞的柔美景象格格不入,像一滴浓墨,骤然滴入了淡雅的水墨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