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黑伞与玉佩站在街角，勿忘我在身后无声垂泪，她忽然意识到，金有谦的爱或许早已在千年里熬成了执念。
风从火翼台的方向吹过来，她想起谢婉说过的话，勿忘我是执念之花，承载了千年的思念与不甘。她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玉佩，又抬头望向金有谦站过的老槐树，树下空空，只剩几片被风卷起的枯叶在打转。
“他说爱我，”她低声自语，“可他的爱，怎么像是把自己磨成了影子。”
她想起他眼底的落寞，想起他一次次把能护她的东西放在她面前，却从不越过那一步。他说不替她做决定，说退一步给她自由，说只要她在。这些话听起来温柔，却让她心里发紧。爱应该是并肩前行，执念才会是一个人在原地等待，把自己熬成执念的形状。
她转身离开街角，往苏家祠堂的方向走。黑伞在手里很稳，伞面上的银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她路过一家花店，门口摆着一盆勿忘我，花瓣上沾着清晨的露水，像哭过。她停下脚步，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花瓣，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勿忘我，”她念出这三个字，“不只是记得，也是不肯放下。”
她忽然想起金有谦在樱花林里的眼神，那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她想起他说的“我等了你千年”，想起他说的“只要你在”。这些话像钉子一样钉在她心里，让她既感动，又不安。
“如果他的爱，是把我绑在他的执念里，”她低声说，“那我要的自由，他给得起吗？”
她继续往前走，脚步坚定。誓戒在指尖轻轻发烫，像是在提醒她，无论金有谦的感情是爱还是执念，她都必须走自己选的路。苏家祠堂的轮廓在远处隐约可见，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雾。她握紧桃木剑，掌心的玉佩温暖而稳定。
她走到祠堂门口，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久远的故事。祠堂里很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损的窗棂里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她看到正前方的供桌上，摆着一个空的匾额架，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正是忠勇印的痕迹。
她按照金有谦说的，把玉佩贴在匾额背面的凹槽里。玉佩一贴上，就发出一道柔和的金光，顺着凹槽蔓延开来，照亮了整个祠堂。她深吸一口气，念出第一个“归处”。
声音落下的瞬间，祠堂里的阴雾开始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黑暗中醒来。她握紧黑伞，继续念出第二个“归处”。誓戒在指尖发烫，与玉佩的金光相互呼应，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涌来的阴雾。
她念出第三个“归处”。
这一刻，整个祠堂剧烈震动起来。供桌上的空匾额架发出嗡嗡的声响，一道古老的声音在祠堂里回荡，像是从千年之前传来：“守界之誓，护你平安，不离不弃，直至轮回尽头。”
这就是誓约的原句。苏瑶瑶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金有谦说的话，想起他眼底的落寞与执着。她忽然明白，他的爱或许真的在千年里熬成了执念，但这份执念的源头，却是她。
她看着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轻声说：“金有谦，你等了我千年，可你等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不肯放下的执念？”
声音在祠堂里回荡，没有回应。只有勿忘我花瓣上的露珠，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滴落。
【完】
五颜水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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