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八年春末,魔教教主叶鼎之战死于姑苏城外。七名江湖人士联合完成了这场狙杀。
叶鼎之身死后,魔教前教主之长女不知所踪,幼女自绝于囚室内。魔教众徒群龙无首,魔教东征落下帷幕。
南北战场,琅琊王萧若风与柱国将军雷梦杀双双大捷。
北离皇宫太和殿内,灯火通明,丝竹声悠扬婉转。殿中琼浆满盏、珍馐罗列,文武百官,将相王侯分列两侧,脸上皆带喜色。
功臣归朝,举国同庆。
宴过半场,丝竹声稍歇,内侍提着银壶上前斟酒。
叶啸鹰大手抓起酒盏仰头便饮,酒液顺着唇角滑落,浸湿了胸前甲胄,却毫不在意,只与坐在首位的萧若风相视一笑。
月光下,萧灼冽也提着一壶碧落琼海,独自坐在院落啜饮。
“公主,您不去吗?”有人问。
“不去……”不会有人想见她的。
沉默在庭院中蔓延,只有风过道的声音。“这儿…这……搭个秋千是不是会好一点。”她忽然抬手,指尖朝右前方的一块空地比划。
大概是觉得无趣,她很快收回手,重新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言自语道:“酒,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一樽金酒还酹江月,祭亡魂忠骨。
她不知道她念着的人,此刻,正与她望向同一轮月亮。
“咳咳……”
萧若风走出宴席,晚风吹淡了他身上的酒气,他抬手按了按发胀的眉心。
这寒疾……让人畏冷的厉害,酒暖了身子,又昏了头。
这般两难的境地,从多年前开始便没有遇到过了。
他是北离的琅琊王,所以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师父曾让他在学堂弟子与皇子的身份中做出选择,他选择了后者。后来他又主动舍弃了那个叫作风行的名字。
风行风行,今夜渐起,若风离行。这似乎是他早已给自己定下的结局。
暗尘凝壁,憔悴几行诗。字字模糊。
这一晃,便过去八年。
如果此刻便是相逢,那该有多好。只是可惜,这个世界上的如果,大多可望不可得。
廊下宫灯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而孤绝。他拢了拢微敞的衣襟,思绪逐渐飘远。
“阿灼!你想不想看雪?”风行附耳道。
“想什么呢你!”灼凉嗔笑着将风行的头推远。“这儿连片霜花都见不着,怎么?你想带我闯北境?”
他们常年守着江南的温润,一起踏遍青州九城品过明前茶,在南淮的灯市看遍星火流光,却从未见过漫天飞雪。
风行轻握住她的手:“我说真的。我带你去北境,听说那里的雪能埋到膝盖。”
“煎茶煮酒,棠梨煎雪……”
他望着她眼底的光,细细描摹着期许。
“到时候,我堆一个你这样的雪人,你也堆一个我。”
灼凉笑得眉眼弯弯,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那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风行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他抬手作誓。
“天打雷劈!你可记住了。”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伸手与他击掌为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