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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笼已空

雪烬(厉晏渊冬戏雪)

天色未明,王府的清晨还笼罩在一片灰蒙的寂静之中。厉晏渊推开新房的门,彻夜未眠的眼底布满血丝,一股烦躁的戾气挥之不去。

寒气裹挟着雪粒子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并未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半分,反而更添了几分躁意。昨夜在偏院的种种,那抹刺眼的红,那双绝望却又强撑着不屈的眼,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里盘旋。他以为折辱能平息心中的恨意,可换来的只有更深的空洞和烦躁。

府里的下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走路蹑手蹑脚,连扫地的声音都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们垂着头,眼神躲闪,像是在惧怕什么。厉晏渊冷哼一声,这些人,倒是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了,可这份察言观色,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下人低声议论,说老夫人一早就出了门,回来后便称病,已经回屋歇息了。他脚步一顿,眼神瞬间锐利如刀。母亲一向身子康健,怎会突然称病?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一丝疑虑在他心头滋生,如同藤蔓般迅速蔓延。

他调转方向,朝着母亲的院落走去。

积雪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紧绷的弦上。来到母亲房门外,他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恭敬些,可那份疏离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母亲,儿臣来请安了。”

屋内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随后是母亲略显虚弱的声音:“欸,好孩子,母亲知道了,你先去陪王妃吧。”

厉晏渊眉头皱得更紧了,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疲惫,这让他心中的疑虑更重。“母亲的身体……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他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儿臣稍后再去陪王妃,不碍事的。”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母亲一早出门,可是去了何处?”

然而,屋内却再无回应,仿佛母亲已经沉沉睡去。周围的下人依旧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厉晏渊凝视着紧闭的房门,良久,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他转身,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垂首的下人,冷声道:“都散了吧,各司其职,若有半点差池,本王绝不轻饶。”

他独自穿过庭院,昨夜那抹红衣在雪地里起舞的画面,与母亲刚才的咳嗽声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心中的暴虐因子像是被点燃的引线,滋滋作响,随时都可能爆炸。他需要找到那个女人,需要看到她痛苦的模样,才能稍稍平息这份翻涌的情绪。

路过一个侍卫,他冷声下令:“去把她带来,本王要在花园里‘见见’她。”

侍卫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侍卫们被他的气势吓得纷纷低头,其中一人连忙领命,匆匆离去。厉晏渊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仿佛刚才那个暴戾的人不是他。“记住,别让本王等太久。”他丢下这句话,迈步向花园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仿佛要将这满园的寂静都踩碎。

踏入花园,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人手比平时少了不少。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母亲倒是有心了。”他走到亭中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好戏”敲打着前奏。他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让那个女人更痛,更绝望。

没过多久,那个领命去带人的侍卫回来了,脸上带着为难之色,支支吾吾的。

厉晏渊头也不抬,冷声问道:“她来了吗?”

侍卫咽了口唾沫,声音细若蚊蝇:“她不会来了……”

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一顿,厉晏渊缓缓抬起头,眼神如刀般射向侍卫:“不会来?”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是她自己不愿来,还是……有人敢阻拦本王见她?”他站起身,一步步向侍卫走去,强大的压迫感让侍卫不自觉地后退。“说!”

侍卫被他逼得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今天凌晨…老夫人就送阿雪回尚书府了……”

“什么?”厉晏渊闻言,瞳孔骤然一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阴鸷可怖。他猛地转身,一脚将身旁的石桌掀翻。石桌上的茶具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如同他此刻暴怒的心。

“好!很好!”他咬牙切齿,眼神凶狠得仿佛要吃人,“母亲真是好手段!”

他转身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骨的疼痛却丝毫无法缓解他心中的怒火。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疯狂和暴戾,在寂静的花园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以为这样就能保护她?天真!”笑声戛然而止,他看向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卫,“备马!本王倒要看看,尚书府能不能挡得住本王的怒火!”说罢,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仿佛要将整个尚书府都踏平。

然而,他刚走到花园门口,就被一群侍卫拦住了去路。侍卫们“噗通”一声跪倒一片,为首的侍卫长带着哭腔求道:“主子别去……”

厉晏渊停在原地,背影如铁铸一般,声音冷得似乎要凝结成冰:“起来。”

侍卫们却无一人敢动。他缓缓回头,目光扫过众人,眼神中的暴戾稍稍收敛,却多了一丝玩味。“怎么?你们是怕本王杀了尚书府满门,还是怕……本王会对她做出更残忍的事?”他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起来吧,本王暂且听你们一言,说说看,为何不让本王去?”他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跪倒的侍卫们,心中却在飞速思量着如何绕过母亲的阻拦,继续将那个女人掌控在手中。

一个侍卫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昨儿是主子大喜的日子……去尚书府不吉利……”

厉晏渊眉梢一挑,发出一声嗤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吉利?本王如今还会信这些?”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侍卫,强大的气场几乎让对方窒息。“本王只知道,有人竟敢坏我好事,让她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这笔账,我必须立刻讨回来!”他紧握腰间的佩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似乎随时都会拔剑而出,将眼前这些碍事的人通通斩杀。“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侍卫长却依旧跪在地上,坚定地说道:“总之主子不能去!要去就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这是老夫人交代的!”

厉晏渊的眼神瞬间一寒,手起剑落,锋利的剑刃瞬间抵在了侍卫长的脖颈上。“老夫人交代?那本王的命令,你们就敢违抗?”他手腕微转,剑刃在侍卫长的脖颈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鲜红的血珠慢慢渗出。“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让开!”他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这些人全部解决,但母亲的命令又让他有所顾忌,一时间陷入了僵持,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侍卫长却紧闭双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始终不肯退让。

厉晏渊怒极反笑,猛地收剑入鞘,剑鞘撞击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他眼神阴翳地扫视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很好!你们这群奴才,倒是对母亲忠心耿耿。”他的语气突然一转,冰冷刺骨,“既然如此,本王就暂且不去尚书府。”

侍卫们听到这话,都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但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厉晏渊转身看向花园深处,声音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空气发誓。“母亲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她一世吗?”他紧握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随后猛地一挥衣袖,“都滚吧!别让本王看见你们!”

侍卫们如蒙大赦,连忙起身,低着头匆匆离去。

花园里只剩下厉晏渊一人,他独自站在原地,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尚书府的方向。那目光中充满了偏执和疯狂,仿佛要将那远方的府邸看穿。

***

我是被一阵颠簸惊醒的。

马车外传来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还有赶车人偶尔发出的吆喝声。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头痛欲裂,浑身酸软得像是散了架。昨夜的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冰冷的雪地,刺骨的寒风,厉晏渊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还有他那些残忍而羞辱的话语……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却发现身上盖着一条温暖的毛毯。这柔软的触感让我有了一丝恍惚,我不是应该还在厉王府那个冰冷的偏院吗?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我转过头,看到一位面容慈祥的嬤嬤正关切地看着我。她是……我愣了一下,才认出她是厉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嬤嬷。

“嬷嬷?我这是……”我疑惑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嬤嬤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姑娘,是老夫人让奴婢送您回尚书府的。老夫人说,您受委屈了。”

回尚书府?我心中一阵错愕,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厉晏渊的母亲,那个看似柔弱的妇人,为什么要救我?她难道不怕厉晏渊发怒吗?

“老夫人她……”我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嬤嬤摇了摇头,说道:“姑娘,您就别多问了。老夫人自有她的考量。到了尚书府,您就安心住着,其他的事情,老夫人会处理的。”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却又透着几分怜悯。

我沉默了。马车继续前行,窗外的景象渐渐熟悉起来。那是尚书府门前的那条街,路边的那棵老槐树,我从小看到大。

马车停在尚书府后门,嬷嬷扶着我下了车。寒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身上的毛毯滑落了一角。嬷嬷连忙将毛毯裏紧,低声道:“姑娘快进去吧,别冻着了。奴婢就不送您了。”

我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我站在后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熟悉的小门。

府里的下人看到我,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管家匆匆跑了过来,看到我这副模样,眼眶一红:“小姐,您……您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熟悉的陈设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母亲听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看到我苍白憔悴的样子,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哽咽道:“雪儿,我的雪儿,你受苦了……”

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我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和恐惧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浸湿了母亲的衣襟。

“娘……”我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母亲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我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母亲扶着我坐下,仔细打量着我,眼神中满是心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喃喃道。

我知道,我暂时安全了。可这份安全,却像是建立在流沙之上,随时都可能崩塌。厉晏渊那个人,睚眦必报,性格暴戾,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厉老夫人救了我这一次,未必能救我下一次。

我仿佛能看到,在那遥远的厉王府,厉晏渊正用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尚书府的方向,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兽,在暗处磨爪擦牙,等待着下一次捕猎的机会。

而我,就是他眼中那只侥幸逃脱,却注定无法真正获得自由的猎物。

厉老夫人救了我这一次,未必能救我下一次。

我仿佛能看到,在那遥远的厉王府,厉晏渊正用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尚书府的方向,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兽,在暗处磨爪擦牙,等待着下一次捕猎的机会。

而我,就是他眼中那只侥幸逃脱,却注定无法真正获得自由的猎物。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我蜷缩在温暖的被褥里,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让我浑身发冷。我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厉晏渊的报复,很快就会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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