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蹲在小区门口的修车铺前,手里的扳手刚拧下最后一颗螺丝,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小宝”的名字,他脸上立刻堆起笑,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接起:“喂,小宝啊,咋想起给叔打电话了?”
“赵叔,我这有点急事想麻烦您。”电话那头的胡小宝声音带着点急惶,“我妈突然不舒服,我得赶紧回老家,可我租的那间房还没到期,里面堆了不少东西,您看能不能帮我照看几天?等我回来,一定好好谢谢您。”
赵叔心里没多想。他和胡小宝认识快半年了,对方每次路过修车铺,都会停下来跟他聊几句,有时还会买瓶冰饮递过来。知道他女儿在外地读大学,胡小宝总说“赵叔您辛苦,养女儿不容易”,这话戳中了赵叔的心窝——他这辈子没别的念想,就盼着女儿毕业能找个安稳工作,不受委屈。
“你放心回去照顾阿姨,房子的事交给叔!”赵叔一口答应,“钥匙放哪?我去拿。”
“我现在在楼下超市,您要是方便,我这就给您送过去?”胡小宝的语气透着感激,“对了赵叔,我房间里有几盆绿植,您记得帮我浇浇水,别渴死了。”
半小时后,胡小宝把一串钥匙递到赵叔手里,还塞了袋水果:“叔,麻烦您了。等我回来,带老家的特产给您尝尝。”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梳得整齐,看着比自家女儿大不了几岁,眼里的“懂事”让赵叔越看越顺眼。
接下来的几天,赵叔每天收工后都会绕到胡小宝的出租屋。浇花、开窗通风,偶尔还会顺手把门口的垃圾带下去。屋里收拾得整齐,书桌上摆着几本厚厚的专业书,墙上贴着励志标语,怎么看都像个踏实努力的年轻人。赵叔每次看着这屋子,都会想起自己女儿在外地租的小单间,心里越发觉得胡小宝不容易,对他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直到第五天晚上,赵叔按惯例去浇水,刚掏出钥匙开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压抑地哭。他心里一紧,以为是进了小偷,猛地推开门,却看见胡小宝正把一个年轻姑娘按在沙发上,姑娘的嘴被捂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正是他前几天见过的、来给胡小宝送文件的“同事”。
“小宝!你干啥呢!”赵叔冲过去一把拽开胡小宝,声音里满是怒火。
胡小宝被拽得一个趔趄,看清来人是赵叔,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装镇定:“叔,您咋来了?我跟她闹着玩呢。”
“闹着玩能把人弄哭?”赵叔护在姑娘身前,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被扯皱的衣服,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想起前几天小区里传的“网友见面出事”的闲话,再看看胡小宝躲闪的眼神,后背瞬间冒了冷汗。
那姑娘趁机挣脱,抓起地上的包就往外跑,路过赵叔身边时,哽咽着说了句“他骗我,他不是好人”。
屋里只剩下赵叔和胡小宝,空气像凝固了一样。赵叔指着胡小宝,手都在抖:“你跟叔说,你到底干了啥?那姑娘说你骗她,咋回事?”
胡小宝见瞒不住,索性破罐破摔,脸上没了往日的乖巧,语气变得阴恻恻:“赵叔,这事跟您没关系,您别多管闲事。”
“没关系?”赵叔气得胸口发闷,“我还帮你照看房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孩子!你知不知道,我也有个女儿,跟她差不多大!你要是这么对我女儿,我能饶了你吗?”
这话像戳中了胡小宝的痛处,他突然冷笑一声:“您女儿?您以为您女儿多干净?说不定早就……”
“你闭嘴!”赵叔扬手就要打,却被胡小宝一把拦住。胡小宝的力气大得惊人,攥着他的手腕,眼神里满是恶意:“赵叔,我劝您还是别管了。您要是把这事说出去,我就跟别人说,是您跟我一起‘招待’那姑娘的——您说,别人信您这个‘修车的’,还是信我?”
赵叔浑身一僵。他看着胡小宝狰狞的脸,才彻底明白,自己这是被人骗了。那些嘘寒问暖、那些懂事体贴,全都是假的。他以为自己帮了个“好孩子”,没想到是帮了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他以为自己在“照看”别人的东西,其实是在为对方的恶行打掩护。
胡小宝甩开他的手,整理了下衣服,语气又变得轻佻:“赵叔,您还是赶紧回去修您的车吧。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对咱们都好。不然,您女儿要是知道您跟我这种人扯上关系,说不定还会嫌您丢人呢。”
赵叔站在原地,浑身冰凉。窗外的路灯照进来,落在胡小宝书桌上的“励志标语”上,那些曾经让他觉得“踏实”的字眼,此刻看起来无比讽刺。他想起自己女儿每次打电话说“爸,你注意身体,别跟人起冲突”,想起自己答应胡小宝时的满心信任,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又酸又疼。
他慢慢拿起桌上的钥匙,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胡小宝,对方正靠在沙发上玩手机,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意。那一刻,赵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让这个恶魔再骗更多人,更不能让别的父亲,像他一样,因为轻信而后悔——哪怕要付出代价,他也要把真相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