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安排好的人生
十七岁那年,朱星遥第一次认真地想过:
如果没有“TOP少年林”,没有“守护者”这个身份,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答案几乎是立刻浮现在脑海里的——
他会去学音乐,去写歌,去做一个在人群中不起眼、却能在某个深夜被某个人反复循环播放的创作者。
但他是朱星遥。
是第十六代守护者朱海诺的儿子,是第十七代守护者的“内定接班人”。
从他很小的时候起,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里,就带着一种默认的期待:
“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守护者。”
在“TOP少年林”的少年营里,老师会指着他对其他孩子说:
“你们要向星遥学习,他身上有守护者的样子。”
在全球青年护林联盟的活动上,主持人介绍他时,总会加上一句:
“未来,他将接过‘约定’的接力棒。”
只有很少人知道,每一次这样的介绍,都让他心里隐隐发紧。
那年夏天,他在“约定之树”旁边的一棵白桦树上,悄悄刻下了一行很小的字:
——“我想写歌。”
刻完之后,他又有点后悔,用手指去抠,却怎么也抠不干净,只能假装那只是树皮自然的纹路。
那天晚上,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戴着一副旧耳机,对着一台简易合成器,写了第一小节旋律。
没有歌词,只有几个重复的音符,在小小的房间里来回回荡。
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目标:
写一首,不献给任何人、任何组织、任何时代的歌。
一首,只献给宇宙本身的歌。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样想的时候,心里会轻松一点。
二、树屋里的秘密
“TOP少年林”的深处,有一座很少有人知道的“树屋”。
那是朱星遥在十二岁那年,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搭的。后来小伙伴们渐渐长大,去了不同的项目组,树屋就慢慢荒废了。
只有他,还会偶尔爬上去。
树屋很小,只能容纳两个人。
里面有一把旧木椅,一张被雨水浸过又晒干的桌子,还有一个他偷偷搬上来的太阳能充电板。
桌子上放着他的合成器、一台平板,还有一本写满了音符和零散句子的本子。
这是他的秘密基地。
也是他逃离“被安排好的人生”的唯一出口。
那天傍晚,他照例爬上树屋,戴上耳机,准备继续写那首“只属于宇宙”的歌。
刚按下录音键,树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喂,这里有人吗?”
一个陌生的少年探头进来,背着一个大背包,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好奇。
朱星遥下意识地按了暂停,耳机一摘,整个人僵在那里。
他几乎本能地想要把合成器扣上,却又觉得那样太刻意,只好硬着头皮问:
“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的?”
少年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我叫韩砺,新来的‘星际工程营’学员。
至于怎么找到这里——我刚才在林子里迷路,看到树上有木板,就爬上来看看。”
他说着,视线落在桌子上的合成器和本子上,眼睛亮了一下:“你写歌?”
朱星遥有点不自在,却还是点了点头。
韩砺毫不客气地坐到他对面,把背包往旁边一扔:“那你刚刚在录什么?给我听听?”
“还没写完。”
朱星遥本能地拒绝,“而且,只是随便玩玩。”
“随便玩玩能玩到树屋里来?”
韩砺笑了笑,“守护者的儿子,也会有‘随便玩玩’的东西?”
这句话让朱星遥的眉头皱了一下。
他讨厌别人一上来就把“守护者的儿子”这个标签贴在他身上。
好像他所有的兴趣、选择、情绪,都必须围绕这几个字展开。
“你也是被‘安排’来这里的?”
朱星遥反问。
“被安排?”
韩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哦,你是说,我是不是被家里逼着来参加这个什么‘青年护林营’?”
他想了想,坦诚地说:“算是吧。
我本来想报的是星际工程竞赛,结果我爸说,‘你整天就知道造飞船,去看看树吧,人不能只会往天上跑。’”
他耸耸肩:“于是我就被扔到这里来了。”
朱星遥看着他,突然有点好奇:“那你喜欢生态吗?”
“不喜欢。”
韩砺回答得很干脆,“至少现在不喜欢。
在我看来,森林、海洋、沙漠,都只是资源和环境参数。
我更关心的是——怎么在这些环境里,把人类的技术推到极限。”
他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平板,打开了一个三维模型:
一艘造型极其夸张的星际飞船,在虚拟宇宙中缓缓旋转。
“这是我设计的‘远航者X型’。”
韩砺的眼睛里闪着光,“如果能造出来,它可以在五十年内飞到最近的恒星系。
生态?我不反对保护,但那是‘前提条件’,不是‘终极目标’。”
朱星遥看着那艘飞船,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他知道,这样的人,在未来的宇宙中会越来越多——
他们擅长计算、设计、突破极限,却对“一棵树为什么重要”这种问题,缺乏耐心。
“那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营?”
朱星遥问,“既然你不喜欢。”
“因为我爸说,如果我连地球的生态都不了解,就没有资格谈什么‘星际工程’。”
韩砺摊摊手,“我觉得他有点夸张,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而且,我对‘宇宙绿网’的技术系统挺好奇的,想看看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他说到这里,又把话题转回刚才:“你还没回答我,你写的歌,是关于什么的?”
朱星遥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想写一首,让人听了之后,会觉得——
自己和一棵树、一只鸟、一片海,甚至一颗星星,是‘同频’的。”
“同频?”
韩砺挑了挑眉,“你是说,共鸣?”
“不只是共鸣。”
朱星遥摇头,“共鸣是‘我被感动了’,同频是——
我突然意识到,我和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韩砺愣了几秒,随即笑了:“听起来挺玄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到?用歌词讲道理?还是用旋律催眠?”
“我不知道。”
朱星遥诚实地说,“所以我才在写。”
他说完,把耳机递过去:“要不要听一下现在的版本?
你可以当一个完全不懂生态的听众。”
韩砺看了他一眼,接过耳机,坐好,闭上眼。
合成器的音色在小小的树屋里流淌开来。
那是一段很简单的旋律,没有歌词,只有一些经过处理的自然采样——
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远处的鸟鸣,甚至还有一段极轻微的、来自“智慧森林”系统的低频电流声。
韩砺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渐渐变得专注起来。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失时,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摘下耳机。
“你想表达什么?”
他问。
“我也说不清。”
朱星遥苦笑,“只是……有时候,我站在‘约定之树’下面,抬头看树冠,会突然觉得——
那些叶子,不只是在‘被我守护’,它们也在‘看着我’。
好像,我们是在互相确认对方的存在。”
韩砺看着他,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点认真:“你知道吗,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几乎是另一种语言。”
“那你听懂了吗?”
朱星遥问。
“不完全。”
韩砺摇摇头,“但我觉得,你不是在写一首‘好听’的歌。
你是在试图用音乐,做一件你做不到的事——
把一种你自己都无法完全表达清楚的感觉,传递给别人。”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挺傻的。
但也挺难得。”
三、黑客与音乐
“全球青年护林营”的第三周,一件意外发生了。
那天凌晨,“TOP少年林”的智慧森林系统突然发出了一连串异常警报:
- 部分区域的传感器数据出现紊乱;
- 自动灌溉系统在非预定时间启动;
- 甚至有几台无人机,被远程接管,开始在林地上空乱晃。
“系统被入侵了。”
技术组的负责人脸色凝重,“对方绕过了外围防火墙,直接攻击了核心控制模块。”
朱海诺在第一时间赶到指挥中心,启动了应急方案:
- 断开核心系统与外网的连接;
- 启动本地备份控制;
- 同时追查入侵来源。
但问题在于,对方似乎非常熟悉“智慧森林”的架构。
每一次他们修补一个漏洞,对方就从另一个角度发起攻击。
“对方的目标是什么?”
有人问。
“暂时还不清楚。”
技术负责人咬牙,“但如果让他完全控制系统,他可以——
关闭整片森林的灌溉,或者反向利用传感器,制造虚假数据,误导我们的生态决策。”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我能看看吗?”
韩砺站在人群后面,举了举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你?”
技术负责人有点怀疑,“你有相关经验?”
“我以前参加过几次网络安全竞赛。”
韩砺挠挠头,“当然,那时候我们攻击的是虚拟靶机,不是生态系统。”
朱海诺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太久:“你可以试试。
但有一个前提——
你只许防守,不许反击。
我们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我们只需要保证系统安全。”
“明白。”
韩砺点点头,坐到主控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
屏幕上,一串串代码闪烁,代表着攻击与防御的交锋。
韩砺一边操作,一边快速分析对方的攻击路径。
“对方很熟悉我们的系统结构。”
他皱着眉,“像是参与过开发的人,或者至少看过完整的架构图。”
“这不可能。”
技术负责人脸色更难看了,“架构图是高度机密。”
“那就是——”
韩砺没有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内部,可能有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系统的波动越来越大。
部分区域的灌溉系统已经出现异常,如果再拖下去,一些幼苗可能会因为过度浇水而烂根。
“我们必须在半小时内稳定系统。”
技术负责人咬着牙。
韩砺没有说话,只是更快速地敲击键盘。
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眼睛却越来越亮。
就在这时,朱星遥突然开口:
“如果我们不能马上把他挡在外面,能不能——
让系统‘听’不到他的指令?”
所有人都看向他。
“你说什么?”
技术负责人没明白。
“我是说,”
朱星遥走到屏幕前,指着其中一段,“智慧森林的核心控制,不是纯逻辑的,它有一个‘情绪调节层’。
这个模块本来是用来根据森林的实时状态,调整参数的。
它会‘学习’森林的习惯,然后用类似‘情绪’的方式,去微调整个系统。”
他说到这里,看向韩砺:“如果我们在这个层面,叠加一个‘稳定信号’,
让系统在短时间内,只‘相信’这个信号,
那即使对方发出指令,系统也会自动过滤掉。”
韩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是说,给系统放一首‘安抚情绪’的歌?”
“不是歌,是一个固定的音频模式。”
朱星遥摇头,“但原理类似。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
我们让系统进入一种‘只听自己的’状态。”
技术负责人有些犹豫:“这太冒险了。
我们从来没有这么用过这个模块。”
“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太多选择。”
朱海诺开口,“星遥,你能在十五分钟内,给出一个可用的音频模式吗?”
朱星遥深吸了一口气:“可以。”
他转身跑到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那里放着一台备用合成器。
他戴上耳机,手几乎是凭本能在键盘上移动。
他想到了那首还没写完的歌。
想到了树屋里的那些夜晚,想到了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他没有时间去追求完美,只能把那些他最熟悉的声音,组合成一段简单却稳定的音频——
低频是“约定之树”年轮的“心跳”采样,中频是被拉长的鸟鸣,高频是轻微的风声。
十五分钟后,他拿着一段压缩好的音频回到指挥中心。
“这个,”
他说,“可以当作‘稳定信号’。
如果你们能把它接入情绪调节层,系统会优先信任它。”
韩砺看了一眼那段音频的频谱,又看了看他:“你确定?
这东西要是出问题,系统可能会直接瘫痪。”
“我们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朱星遥苦笑,“而且——
我相信它。”
韩砺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那就试试。
反正,出了事,也是你爸收拾我。”
他说着,开始快速操作,将那段音频接入情绪调节层,并设置为“最高优先级信号”。
几分钟后,系统的波动开始缓慢减弱。
那些原本乱晃的无人机,慢慢恢复了稳定的航线;
灌溉系统停止了异常动作,恢复到了预设的节奏。
技术负责人看着屏幕上的曲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攻击还在继续,但系统已经不再响应。”
“我们成功了。”
有人低声说。
指挥中心里,紧绷的气氛终于松弛下来。
有人开始欢呼,有人擦汗,有人去追查攻击来源。
韩砺靠在椅背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你这招,挺有意思的。”
“只是运气好。”
朱星遥说。
“不是运气。”
韩砺摇头,“你刚刚做的,是我永远做不到的事——
你相信一个系统,会‘听’你的。
不是因为你控制了它,而是因为你跟它‘同频’。”
他说到这里,突然笑了笑:“你那首歌,也许真的有意义。”
四、你写的歌,能阻止一次生态崩溃吗?
那天晚上,营地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唱歌、聊天、分享这次事件的感受。
朱海诺被很多人围住,问这问那。
她笑着一一回答,却在人群间隙,看到了角落里的两个少年。
一个戴着耳机,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另一个,靠在树上,抬头看着星空。
她走过去,在他们旁边坐下。
“你们两个,今天表现不错。”
她说。
“主要是韩砺厉害。”
朱星遥说,“我只是帮了一点忙。”
“你那一点,是关键。”
韩砺反驳,“没有你那段音频,我也挡不住他那么久。”
朱海诺看着他们,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
“我在问他,”
韩砺说,“他写的歌,到底想表达什么。”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朱海诺看向儿子。
朱星遥想了想,说:“我想让听到的人,意识到——
我们不是在‘管理’自然,也不是在‘征服’宇宙。
我们只是在努力,不辜负与它们同在的这段时间。”
“听起来,挺像守护者的语言。”
朱海诺说。
“可我不想只是‘守护者’。”
朱星遥突然开口,“我也想做一个普通人,一个可以写歌、可以犯错、可以失败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了一下。
好像这句话,在他心里憋了很多年,终于被说出口了。
篝火旁的喧闹声似乎远去了,只剩下木柴噼啪作响。
朱海诺看着他,眼神温柔而平静:“你以为,守护者就不能犯错、不能失败吗?”
她指了指“约定之树”的方向:“你知道吗,在四百多年的历史里,‘TOP少年林’有过很多次差点失败的时刻。
有过外来物种入侵,有过基因污染,有过气候灾变。
每一次,守护者都不是完美的。
他们会判断失误,会固执己见,会被时代的压力推着走。”
她顿了顿,继续说:“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愿意承担后果。
他们愿意在错误之后,重新站起来,继续守护。”
“你想写歌,很好。”
她看着儿子的眼睛,“你想做一个普通人,也很好。
但你要明白,‘守护者’不是一个把你捆死的身份,而是一个你可以选择的方向。”
“你可以是守护者,也可以是音乐人。
你可以在宇宙中航行,也可以在树屋里写歌。
身份不是问题,问题是——
当你有机会选择的时候,你愿不愿意站在‘守护’那一边。”
韩砺在一旁听着,突然插话:“阿姨,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朱海诺点头。
“如果有一天,人类掌握了足够的技术,可以在宇宙中为所欲为——
你们还会坚持现在的这些原则吗?”
他问,“你们会愿意,为了别的星球的原生生态,放弃一部分人类的利益吗?”
朱海诺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她转头看向篝火,火光映在她的眼睛里,跳动不定。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建立‘自限之誓’吗?”
她反问。
韩砺摇头。
“因为我们很清楚,人类的欲望是无限的。”
朱海诺说,“如果不主动给自己设限,我们迟早会在宇宙中,重演在地球上犯过的错误。”
“你问我,会不会愿意放弃一部分利益?”
她笑了笑,“答案是——
会。
因为我们已经见过,不放弃的后果。”
她转头看向朱星遥:“你写的歌,可能阻止不了一次生态崩溃。
但它可以在很多个‘不起眼的瞬间’,改变一个人的想法。
而一个人的想法改变了,也许就会少砍一棵树,少排一点污,少做一个短视的决定。”
“你不需要用一首歌,去拯救宇宙。”
她轻声说,“你只要用这首歌,去提醒人们——
我们为什么要守护。”
朱星遥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如果……
如果我以后真的成为守护者,
我可以一边守护,一边写歌吗?”
朱海诺笑了:“你当然可以。
守护不是让你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而是让你在面对选择的时候,多一个维度去考虑——
不只是‘我想要什么’,还有‘这片森林、这颗星球、这个宇宙,需要什么’。”
“你可以写歌,写小说,拍电影,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只要你记得,在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你也是一个守护者。”
五、同频之前
几年后,朱星遥已经正式接过了第十七代守护者的信物。
他站在火星轨道上的“约定舱”里,看着窗外那颗红色星球上,成片的“火星云杉”在人工光源下摇曳。
他的手边,放着一台小型合成器。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躲在树屋里的少年。
他的肩上,是“宇宙绿网”的责任,是“TOP少年林”五百年的传承,是无数人对他的信任。
但他仍然想写那首歌。
他戴上耳机,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
那些在树屋里写过的旋律,那些在智慧森林系统里用过的声音,那些在不同星球上听过的风声、浪声、树叶声,都在他的脑海里交织。
他写下了第一段歌词:
当风,穿过第一片叶
当光,落在你我的肩
我们还不知道
自己为何而站在这里
当雨,洗去所有名字
当星,在黑暗中眨眼
我们才慢慢明白
原来彼此从未遥远
他一边写,一边想起很多人:
想起树屋里的那个下午,想起韩砺在主控台前的背影,想起母亲在篝火旁说的那些话,想起暗星-7上那位无名守护者最后的广播。
他终于明白,那首歌不是写给“宇宙”的。
它是写给所有在宇宙中,努力守护一点点绿意的人。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给这首歌取了一个名字——
《同频》。
他不知道,这首歌会在未来被多少人听到,会在多少个深夜被多少人反复播放。
他只知道,在这一刻,他不再抗拒“守护者”这个身份。
因为他终于明白:
守护,不是夺走他的音乐,而是给他的音乐,一个更深的意义。
而音乐,也不是他逃离守护的出口,而是他与更多人“同频”的方式。
在“约定舱”外,火星的风掠过“火星云杉”的树冠,带着一点点尘埃,飞向遥远的星空。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月球的“月面绿芯”正在缓缓苏醒,绿星的“共生网络”闪烁着柔和的光,暗星-7的纪念碑在黑暗中静默。
在那一刻,朱星遥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好像,所有他守护过的树、看过的海、走过的土地,都在同一时间,轻轻“回应”了他。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光。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共振”。
他笑了笑,在歌词的最后,加了一行小字:
献给所有,在宇宙中努力与万物同频的人。
他知道,这不是“同频”的终点。
这只是——同频之前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