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悦望着纪伯宰远去的方向,眼底翻涌的悲愤与委屈渐渐沉落,终归于一片沉静。。她垂着眼睫,静默地立在原地,可那股子少女的灵动劲儿没藏住多久,等情绪平复些,身姿便少了几分僵硬,多了些软乎乎的劲儿。
明意脚步轻快地走到她身侧,指尖不着痕迹地递过一方叠得整齐的干净手帕。明悦悄悄接在掌心,指尖飞快地蹭掉颊边残留的泪痕,动作轻得像怕惊飞了蝴蝶,末了还抬眼对明意调皮地眨了眨眼,眼底的水光未褪,却已漾起几分狡黠的笑意,示意自己没事啦。
抬眼时,她望见荀婆婆已转身走到墙角,抄起扫帚便开始清理方才被折腾得狼藉不堪的庭院——石桌上泼洒的面粉、地上散落的面团碎屑,都需一一归置干净。
明悦没有半分迟疑,立刻从角落捡起另一把笤帚跟了上去。她动作麻利又乖巧,垂着头细细扫着地上的碎屑,神情专注得仿佛方才那个悲愤落泪、敢于当面质问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明意见状,也顺手拿起一旁的抹布,走到石桌边细细擦拭残留的面粉。庭院里一时再无争执声,唯有扫帚划过青石板的沙沙声、抹布摩擦石面的轻响,伴着偶尔掠过院墙的风声,安静地在院中回荡。
天际流云缓缓漫过,光影在庭院地面上悄然挪动,一寸寸扫过散落的碎屑与洁净的石板,打破了片刻的沉寂。
沉寂未久,明悦便端着一只双层食盒,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走了过来。那食盒雕花精致,木质温润,她掀开上层描金盖子时,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您瞧~” 里面整齐码着两碟糕点——一碟是点缀着嫣红玫瑰花瓣与翠绿香叶的祝星糕,糕体蓬松如云,清雅的香气丝丝缕缕漫出;另一碟则是莹白剔透的桂花糕,糕体里嵌着细碎的金黄桂花瓣,正是明悦偷偷向系统要的配方,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浓郁又不腻的桂香,色泽鲜亮喜人,一看便知用料考究、耗时良多。明意紧随其后,手中端着两碗温热的花茶,茶盏氤氲着淡淡的水汽,她默契地立在明悦身侧,目光温和地帮衬着。
明悦脚步轻缓地走到荀婆婆面前,将食盒稳稳搁在石桌上,脸上漾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主动开口打破沉寂,声音软乎乎的像浸了蜜。
苏卿悦(明悦)”婆婆,忙活这许久,定是累坏了吧?我特意做了些糕点来孝敬您。”
荀婆婆扫了眼食盒里的糕点,手上的扫帚蓦地一顿,眉头瞬间蹙起,眼神里带着几分戒备与不屑,语气冷硬。
荀婆婆“你先前连祝星糕的做法都一窍不通,这会儿突然弄出这些名堂,又想耍什么花招?”
明悦眨了眨眼,眼底盛满纯粹的乖巧,身子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挨着荀婆婆的胳膊,语气里满是讨好的软意。
苏卿悦(明悦)“婆婆您可别这么说。
苏卿悦(明悦)我原先确实半点不会,全靠您之前寥寥几句点拨,才茅塞顿开。回头我琢磨了许久,反复试了好几次,才做出这些来。”
她说着,指尖轻轻点了点那碟桂花糕,眼神亮得像藏了小太阳,语气愈发恳切。
苏卿悦(明悦)“尤其是这份桂花糕,我找了好久才弄到的晨露桂花,特意多揉了会儿面,口感软糯得很,又香又甜,我想着您说不定会喜欢这份清甜~”
一旁的明意适时将两碗花茶递到石桌上,杯沿的水汽轻轻氤氲,她轻声帮腔道。
明意“婆婆,阿悦一片真心,为了做这些糕点忙活了大半日。
明意今日这事确实折腾您了,这糕点便当是我们姐妹俩给您赔罪的心意,您尝尝看。”
明悦顺势挽住荀婆婆的胳膊晃了晃,眼神诚恳又体贴。
苏卿悦(明悦)“是啊婆婆。您既肯教导我,又费心打扫这庭院,真是辛苦您了。
苏卿悦(明悦)我做这些小东西,不过是想表表心意,您可千万别嫌弃。”
她说着,不等荀婆婆回应,已笑眯眯地拿起一块祝星糕,趁着她愣神的空隙,轻轻递到她嘴边,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亲昵。
苏卿悦(明悦)“婆婆,您先尝尝这个祝星糕,我特意多放了些玫瑰和香叶,可香了。”
荀婆婆下意识地张口咬了一小口,刚要皱着眉发作,眼睛却骤然瞪大,头顶竟悄悄冒出了两根纤细柔软的蛾子触角,粉白的触角还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颤动,模样透着几分笨拙的滑稽。
明悦见状,忍不住弯起眉眼笑出声,笑声清脆如檐下风铃,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语气却依旧亲昵。
苏卿悦(明悦)“婆婆,我早就知道您是蛾罗啦,最喜食蔬叶鲜花。
苏卿悦(明悦)所以这祝星糕里我特意多放了料,都是照着您的喜好做的,是不是合口味呀?”
明意站在一旁,望着荀婆婆头顶突兀冒出的触角,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帮着整理食盒,转头给明悦递了个“你真棒”的鼓励眼神。
荀婆婆脸颊微微泛红,慌忙抬手想去按头顶的触角,语气又急又恼。
荀婆婆“我不吃了!你给我出去!”
明悦却不慌不忙,反而像只黏人的小猫咪似的往前凑了凑,脸上依旧是甜甜的笑意,语气软和得像春日暖风,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真诚——她早就算准了荀婆婆在乎纪伯宰,拿纪伯宰的事当突破口最有效
苏卿悦(明悦)“别这样嘛婆婆。我真没别的坏心思,就是想跟您好好相处,做个能说上话的朋友。
苏卿悦(明悦)你看啊,纪大人既然留下了我,您心里怀疑我,防备我,都是正常的。
苏卿悦(明悦)可我要是犯点无关紧要的小错,您就急匆匆往上报,反而要耽误大人闭关处理要事的时间,这多不值当呀。”
她顿了顿,眼神愈发真诚,语气也多了几分恳切,拉着荀婆婆的袖子轻轻晃了晃,继续循循善诱。
苏卿悦(明悦)“倒不如咱们先和平共处,您多花些时日观察观察我。我要是真有不轨之心,您就等抓着我实打实的大错,再直接把我赶走。
苏卿悦(明悦)到时候证据确凿,大人也不会怪您办事不周,岂不是一劳永逸?”
苏卿悦(明悦)婆婆您最聪明啦,肯定知道这样最省心~
明悦说完,在心里悄悄跟系统说。
苏卿悦(明悦)“小统统你看,我这话术还行吧?”
系统“超棒的悦宝!精准拿捏荀婆婆的,这波情商在线~”
明意适时补充道。
明意“婆婆,阿悦说得在理。我们姐妹俩只求安安稳稳待在大人身边,替他分些琐碎杂事,绝无半分坏心。您多观察些时日,自然便知我们的心意。”
荀婆婆原本满脸不耐烦,可听着明悦条理清晰的话,又看了眼一旁神色沉稳、目光坦荡的明意,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越听越觉得有道理,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明悦见状,眼底笑意更浓,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语气愈发恳切,主动提起话头拉近关系。
苏卿悦(明悦)“您看,我真没坏心,就是想好好待在大人身边,替他分些琐事罢了。
苏卿悦(明悦)大人是罪囚出身,从前的日子定然不好过,想来身边也没什么知心人。
苏卿悦(明悦)我猜婆婆您也是半路才跟着大人的,能对他这般忠心耿耿,定是因为大人对您有再造之恩吧?”
她说着,目光澄澈真诚,没有半分挑拨离间之意,只有纯粹的好奇。
荀婆婆眼神微动,沉默了片刻,语气缓和了几分,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感慨。
荀婆婆“既然你这么问,老身也不怕说给你听。主上对我确实有再造之恩,你就别妄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荀婆婆我从前的丈夫待我极不好,动辄打骂,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本想拼个鱼死网破,杀了他同归于尽。
荀婆婆是主上偶然路过,救下了我,还赐给我一条新生的路。
荀婆婆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报不完,自然绝不会背叛主上。”
明悦语气带着几分动容,顿了顿才轻声道。
苏卿悦(明悦)“原来是这样……还是第一次听婆婆说这么多心里话。大人确实有眼光,身边留下的,都是您这样重情重义、心性坚韧的人。”
她这番话发自肺腑,没有半分刻意奉承,让荀婆婆紧绷的神色愈发缓和。
说罢,明悦重新捻起一块祝星糕,又顺手拿了块小巧的茉莉糕,双手轻轻捧着递到荀婆婆面前,眼神干净得像盛着星光,语气真诚。
苏卿悦(明悦)“婆婆,您再尝尝这个茉莉糕,口感更清甜些,配着花茶正好解腻。”
荀婆婆望着她递过来的糕点,又看了看她眼底真切的暖意,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她先咬了口祝星糕,又细细尝了尝茉莉糕,脸上依旧绷着,努力维持着严肃的模样,可头顶的蛾子触角却又悄悄翘了起来,还随着咀嚼的动作轻轻晃动,透着几分不自觉的愉悦与放松。
明悦在心里跟系统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苏卿悦(明悦)“成了!”
系统回了个“恭喜悦宝”的表情包
明悦见荀婆婆接受了她们,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像山涧清泉叮咚作响。明意站在一旁,望着这和睦的一幕,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悄悄松了口气——这丫头,果然有办法打破僵局。庭院里的气氛终于彻底缓和下来,连掠过的风都变得轻柔了些,裹挟着糕点的清甜与花茶的醇香,在院中静静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