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悦（明悦）“婆婆…… 我知道错了…… 求您手下留情…… 我会好好学的……”

呜咽的哭腔裹挟着竹篾抽手的脆响，穿透望星阁的灵力屏障钻了进去。风息骤然凝滞，纪伯宰周身翻涌的法力如潮水般退去，他霍然睁眼，眼底掠过一抹沉郁的不悦，玄色衣袍无声垂落，熨帖地覆在衣摆上。

明悦摊着掌心，眼尾的红意漫到了颧骨，像上好的胭脂不慎晕染开来。泪珠在纤长的睫毛上凝了半晌，终究是撑不住，顺着脸颊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浅浅的湿痕。她咬着唇，硬是没让自己发出半点抽噎声，只微微垂着头，肩膀像被晚风拂过的柳枝，轻轻发颤，偏生又透着股不肯弯折的韧劲。荀婆婆手持竹篾，面色冷硬如霜，正板着脸冷声训诫。明意立在一旁，眉头紧锁，指尖暗暗攥紧，按捺住想上前相护的念头。

看到纪伯宰走来，明悦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脚步微快地走上前，屈膝微微一福，声音哽咽得像是含了颗浸在温水里的棉花，软得发闷，偏又强撑着礼数，不肯失了分寸。

苏卿悦（明悦）“大人…… 婆婆考问我青云大会的事宜，我尽心应答，却不知为何惹得婆婆动怒，还动手责罚我……”

她说着，缓缓抬起泛红的掌心，眼底的委屈再也藏不住，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下颌线滚落，砸在衣襟上，洇出点点湿痕。

纪伯宰眉峰微蹙，目光转向荀婆婆，语气带着几分淡浅的询问。

纪伯宰“出什么事了？”

荀婆婆上前一步，躬身回话，语气笃定。

荀婆婆“主上，老身考问明悦青云大会的事宜，她回答得虽无错处，而且听她回答，老身能明显感知，她对明献老贼颇为同情，甚至还妄自揣测，主上去年称病不赴品茶会，是为了隐匿实力，才叫明献老贼放松警惕、败于主上之手 —— 这分明是在暗贬主上，用心实在可疑！”

明悦眼中的泪珠还在滚落，却只是抬手用袖口轻轻拭去，动作轻柔得怕碰碎了什么，声音软糯又带着几分倔强，像受了委屈却不肯低头的小兽。

苏卿悦（明悦）“我没有！我绝无此意！这是婆婆自己理解的！婆婆却因此怀疑我的身份，还动手打我…… 大人，我真的是寒暑之水的人，爹娘皆是采药为生，我从未欺瞒过半分，求大人明鉴。”

纪伯宰的目光先落在明悦泛红的手掌上，那掌心生得小巧，指节圆润，方才挨过竹篾的地方泛着淡淡的红痕，像被晨霞轻吻过。他随即伸手，指尖先触到她腕间微凉的肌肤，轻轻握住，将她的手掌翻了过来——那掌心光洁细腻，肌理匀净，不见半点常年握锄采药的薄茧，连指腹都是软乎乎的，只在指缝间藏着些许未褪尽的粉屑，反倒像常年养在深闺、从未沾过尘俗劳作的娇养仙子，确实不似寒暑之水的采药女仙。

纪伯宰“寒暑之水的采药女仙，日日劳作，手掌怎会如此光洁？”

纪伯宰的语气带着几分审视。

明悦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沉默片刻，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又掺着些许怀念，像浸在温水里的棉花，软乎乎的，却又藏着一丝熨帖的温度。

苏卿悦（明悦）“我爹娘心疼我和姐姐，从不让我们沾半点劳作的苦楚。阿爹每日采药，双手被药草汁液浸染，又黑又糙，连抱我都怕弄疼我；阿娘靠做绣活补贴家用，几十年下来，手上布满老茧，却总打趣说，手掌磨硬了，以后能徒手炒糖栗子，将来带我们去街上赚钱。他们拼尽全力护我周全，让我能有一双干净的手。我知道大人和婆婆或许不信，可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她吸了吸鼻子，鼻尖泛红得更厉害，抬头望着纪伯宰，眼底还凝着未干的泪雾，语气带着几分执拗与委屈。

苏卿悦（明悦）“我知道大人和婆婆都不信我，可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学青云大会的规矩，是想陪着大人；我好好回答问题，是不想让大人失望。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纪伯宰看着她泪光闪闪的眼睛，那双眸子亮得像盛了碎星的琉璃盏，眸色微微一动，神色间添了几分半信半疑。他沉默片刻，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语气终究是缓和了几分。

纪伯宰“好了，别哭了。不过是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荀婆婆，继续教导吧，下手轻些。”

说罢，他转身便走，玄色衣袂掠过廊下的花枝，带起一阵浅浅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