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快来人啊?
为什么连最强都会发出这样下意识的呐喊?依赖是否有错?
对于最强而言,当然有错了。
伏黑的葬礼是和虎杖一起办的,虎杖胃里的宿傩手指竟然从未消化。冬天的风很重,刮过中空的礼堂,席卷走所有人的眼泪。
一片黑色衣服林里,虎杖身上校服的红色很明显,而旁边的不看照片就看不出是谁。他的脑袋被一张照片代替,切口很整齐,好像被修整过。
是的,专门的冷冻然后修边。这是家入的礼仪,也是五条的要求。时隔一年,他们终于又遇见一个五条手下的熟悉亡魂。尸体的形状也都是爆头,苍和霰弹枪很像。
烟灰打破了无菌意识,都是死人没必要有医疗精神了。硝子心里狼烟四起,问戴上了全脸面罩的五条:“还要做最强吗?”
“我就是最强呀,哪有什么做不做的。”五条的语气没有口型,格外不近人情了。
他甚至怀疑他根本就不该露出任何部位,他要做最强,就得“神本无相”。要不然他沉默一下别人都觉得天塌了。
五条悟其实是对这场战斗的善后有预感的,因为那些人员几乎没让他参与。
他们大约也不觉得他该活着
他又是最强,又是怪物。所以利用他就是正确的吗?谈论他的眼睛能不能成为咒物就能当成玩笑开吗?这种无法融入的东西叫社会,五条悟真是不想回去了。
高层都死了,冥冥早晚会塞人进来。他要稳坐在上面,就必须立刻了解整个咒术界的善后,教育系统,了解御三家的具体合作。
五条悟的身世让他没那么紧张,毕竟不懂具体的,氛围还是能感觉到。
管理层就是一片虚无,有人搬一把老板椅坐进来,然后就只需要对外打电话命令他们,装饰自己的世界了。
而实际上管理是什么?合作让人拥有什么?其实就是更多的生活资源,与莫名其妙命令人的权力。
管理层并不会让整个咒术界有什么进步。
所以他会代替这个组织。世界百废待兴,急需一个领头的人。
不仅仅要控制人,还要控制咒灵的产生。
要浸染教育界,停止集体主义。要平复阶级,为所有人带来幸福。
……
怎么可能呢?
这种事情五条悟就是把这辈子搭进去也只是水来土掩。
历史是螺旋上升的,但这其中被抛弃的名为燃料的人类们的痛苦从未消失。
你创造了和平的社会,就能让失去母亲的孩子停止哭泣吗?
你能停止商业的竞争吗?能停止其中无端人员的愁怨吗?
你能用什么办法让堕胎产生的婴灵不再怨怼整个世界?
……
大雨滂沱。
今天的理论课,只有真希出席。
她和五条一站一坐,一言不发。
真依还在她手里,至少算个伴。学生的损耗简直惨不忍睹,五条悟也开始觉得培养学生不是个好方案了。
可是宿傩已经消灭了,这是个意外,是的。
然后就再招来一群有天赋的孩子,在保护很低微的情况下把他们拖上一级咒术师的位置,再送他们去工作吗?
五条想要再带出来这么一批人,需要的绝不是一年两年了。
他过去的十年为什么只有这几批学生?他去做过什么?他那砍瓜切菜的日常任务真的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磨洋工吗?
在理想这条路上,是不是一直在用“顺其自然”的理由逃避呢?
……
五条悟不再执行任务了,没人催他,电话也没有。
乙骨忧太很敬业,还定时给五条悟发表情包。
五条悟现在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偶尔去天元阵里转转。
一坐就是一天,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异常在增加,但并没有到处理不了的程度。这世界的安危并不只在他一个人手上。
三年之后,硝子第一次收到了位于北海道的回信。
原来如此啊,我才知道。春天了吗?他们说最近风很大,我不觉得。
我要回来了。
————
显然是抑郁症了吧这人。神经递质是可以通过反转术式修复的,所以病理性的创伤他大概是没有。
应该只会消沉一阵子。
但是按照事实来看,他此后放任一切发生,几乎隐居了来着。只有极偶尔像宿傩出山一样严重的任务他会管一下,其他时候都在四处旅游,爬山,看世界来着。
世界就这样毫无结局地以五条悟为主角结束了。
殷连枝看着蓝色的屏幕,没说什么。
夜神月把拳头攥得死紧,嘴发白。
库洛洛绕过他走近餐厅桌,手撑在桌子上,她的座位旁边:“还有什么计划吗?”
“有是有……”
“怎么?”库洛洛有时候语气温柔得像一个微笑,让人胆颤,让你有点恶心。
“你能帮忙吗?”
库洛洛睁着眼睛点头,好像他从未拒绝过你啊,怎么这么问?
就在格里菲斯还举着毛巾,房石阳明还站在客厅等待下一场聊天的情况下,你走进了传送门,几秒之后拖回来一个和服少男:禅院直哉。
这大哥到底为什么没死?不重要。
通常情况下,跟这种封建杂碎多说一句话你都觉得浪费时间。
但是没关系,接下来的是一场表演。
你穿上全身防护衣,用明黄色胶布贴住。掏出了一个……充气泳池?吹起了气。
随后将昏迷·禅院直哉扔进了泳池,拿出了解剖三件套:单手油锯,布剪子和医用电手术刀。
其实刀具是一整套的,不过通电的玩意儿总格外显眼而已。
你规划了一下。内脏通常不好处理,肠子漏了更是史诗灾难,所以要优先放血后剖腹并整个取出大肠和括约肌。然后器官分着摘出来扔进另一个桶,最后把肉拆分卸骨头……
三个大桶和若干铁托盘就位!
这是你拥有十几年经验,从挑选猎物到烹饪一应俱全的吃货技巧。就算是个普通人看了这么大一出滑稽戏也该琢磨出不对了。
房石阳明忍住了逃跑的冲动,反正他也不是没砍过人了,能接受能接受。
猎物的眼睛鼓动起来。咒术师就是身体健康,被劈开了也能保持清醒。
他完全沉默着,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连他也是。
于是,这场屠杀就完全变成了连枝的表演秀。
她抠挖出他的眼睛,精准切开喉管又用手指插进创口将两根气管拽出来。不知是泪还是髓的沾在她脸上。往常不会这么精彩的,有人偷偷品评。
库洛洛的目光抓紧了她的手,暗红色染料早已在他的生活中脱敏,但她还没有。
殷连枝的动作有用力过度的抖,剪子一下下剪不断管子们。她长了一双混沌的眼睛,随着光变亮变哑,毫无反抗,毫无生机。
“小心点,别把自己弄坏了。”他站在一旁品评,只不过是故作淡定。
血涌如注,还没到骨头吗?太累了。但她的动作只会越来越大,嘴角绷得越来越紧。
夜神月忍住了喉头的冲动。或许是呕吐,或许是诉说。
她的颤抖引起的猩红水波中,房石阳明抬起来禅院的头。
殷连枝没有多余的动作,好像这台精密的手术不该有第二个人。对祭品的占有欲在蔓延,房石阳明慢慢松手了。
格里菲斯端着温水和热毛巾跪在一边。在他眼里,殷连枝早没有了人类的样子。她不会呼吸,没有心跳,一切都是对人类的模仿,她是天外来物。
然而此时神明显形。
他口中溢出了梦呓的浅笑。
禅院直哉也不再溢出痛呼,轻轻地闭了嘴。
此时氛围无比诡异。四个人松松围着一个黄色泳池,女人跪在泳池里大快朵颐。每次捕猎后,总是狼王第一个享用。
当然她不喜欢生的,只是在亲自上阵时,连挥刀的动作都是精神食粮。
这场解剖进行了两个小时。最后动作慢下来,神态却还在抽动着。脸上的汗被格里菲斯细细擦去,殷连枝跪在血里,叫房石阳明把肉桶搬到厨房去,随后扭过头对她的小信徒开口,语气颇端:“把这桶下水埋到屋外的云锦杜鹃下吧,白色那丛。”
夜神月眉头紧锁着看着他们从容有序的行动,指节愈发青白。
殷连枝又要求夜神月参与工作了:把皮囊用搅拌机打成肉糜,方便投放。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库洛洛就这么看着厨房又忙了两个小时。
你努力撕下身上的胶布,跳着扑到沙发上去拽他头发:“结果就你不做工,偷懒的家伙!”
库洛洛三两下就压制住你,又猛然松了劲,被你抓住机会,抱住他的脖子就试图裸绞。
有没有人想得起来你是个能操控陨石的家伙?这时候没人。
库洛洛任由你勒着,放下了电子书,双手稳住你的腿,正巧按到你的假肢连接处,你条件反射地蹬了一下,手也松开了,直接摔在他身上。
库洛洛踮着把你抱起来,正好把你混乱的四肢拢在一处:“这下知道老实了吧?”
你往他脸上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