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宫子羽微微侧头，咬着牙说：“父亲背上的最后两行刺字，就是这个。”

雪长老你怎么知道？”

宫子羽“我见过，就记下了。”

雪长老“你居然记得？”

宫子羽全记得

宫瑾渊羽弟弟的记性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记性好～

宫子羽那也是瑾哥哥的功劳

花长老那第五行刺字是什么？”

宫子羽宫子羽很快回答：“罚娑苏嚧，室皤啰耶。”

月长老子羽……

宫子羽只要看过一眼的，我都能记得。”说着，他的声音又沉了下去，“和爹有关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花长老赶紧拿起刺笔，准备把最后两行字刺在宫子羽背上，这时月长老却按住花长老的手，重心长地说

月长老子羽，你此刻或许还不清楚刺这些秘文意味着什么、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我必须告诉你，经文刺完，你便终生不能离开旧尘山谷，往后余生只能居于此处，为宫门生，为宫门死。”

宫子羽表情震惊而紧张，像失去了护翼的鸟，只能独自穿过前路未知的晨光。他看向父亲的尸身，呼吸急促起来。

隔了一阵，月色下的薄雾散去了一些。

房门终于打开，月长老走到长老院外，已经跪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七名侍卫整齐地起身，月长老将手中七个蜡封的竹筒递给他们。

月长老“立刻将新执刃的继位消息传给所有的前哨据点，昭告江湖。”

侍卫是

很快，侍卫持着灯笼骑着七匹快马飞骑出了旧尘山谷。夜色中，七个光点往四面八方而去。而山谷夜空，无数白色的天灯飘浮而起。

夜色冰凉如水，宫门一片死寂。

成了灵堂，香火缭绕，祭烛摇曳，白色的挽联高悬，两个没有封上的棺椁摆在正厅中央，里面躺着的正是前执刃宫鸿羽和少主宫唤羽的尸首。

雾姬夫人头戴白花暗暗在一旁啜泣，宫紫商想上前安慰，却发现自己也哭得失了声。金繁守在门外，时不时回头，身后的灵堂透出沉重的苍凉气息。

门口的台阶上，宫子羽独坐在檐下。

雾姬夫人面色苍白，眼底掩映不住伤痛，她抱着一件斗篷朝宫子羽走去。天忽然飘起了微雪，她把斗篷给宫子羽披上。

宫子羽感受到身体一暖，终于绷不住了。脑海里全是往昔的回忆，如同那些纷乱的雪花，落在他眉上、肩头，一碰就化了

宫瑾渊雾姬夫人你先退下吧

茗雾姬好好安慰他

宫瑾渊嗯

羽宫灵堂外的台阶积了层薄雪，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人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宫瑾渊和宫子羽并肩坐着，谁都没说话，只有灵堂里隐约传来的诵经声，在风雪里断断续续地飘着。

宫子羽瑾哥哥我睡不着

宫子羽的声音哑得厉害，眼窝深陷，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宫子羽一闭上眼就看见爹和大哥

宫瑾渊宫瑾渊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泛起一阵怜惜。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宫子羽的后背，动作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总得休息。这样硬撑着，什么也改变不了，反而会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宫子羽摇了摇头，固执地想要再守一会儿。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弥补一下心中的缺憾。宫瑾渊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知道多说无益。少年此刻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强行劝说只会适得其反。

宫瑾渊侧头看他，少年单薄的肩膀在风雪里微微发颤，像株随时会被折断的芦苇。他沉默片刻，抬手在宫子羽后颈轻轻一劈。

宫子羽唔……”

宫子羽闷哼一声，身子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

宫瑾渊早有准备，伸手稳稳地将他接住。少年的身体很轻，因为连日的悲伤与劳累，更是轻得像一片羽毛。他小心翼翼地将宫子羽打横抱起，转身朝着羽宫的卧室走去。

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宫子羽。少年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像是还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嘴角紧抿，带着一丝倔强。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准备转身回渊宫处理一些积压的事务。毕竟眼下局势复杂，他不能长时间离开。

然而，就在他抬脚准备离开时，睡梦中的宫子羽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猛地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捞住了宫瑾渊的手腕。

宫瑾渊脚步一顿，低头看去。宫子羽依旧闭着眼睛，显然还在熟睡中，可他的手却抓得很紧，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执拗。

他尝试着轻轻挣了一下，宫子羽的手却抓得更紧了，口中甚至还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模糊的话语，听不清内容，却带着浓浓的依赖。

宫瑾渊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替他掖了掖被角。看着少年苍白的脸，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抽回手，索性脱了鞋，在床沿躺下，任由他抓着。或许是身边有了气息，宫子羽紧绷的眉眼渐渐舒展，呼吸也平稳了些。宫瑾渊守着他，连日来的疲惫涌上心头，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宫子羽便醒了。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他转头，正好对上宫瑾渊的睡颜——平日里清冷的三哥，睡着时眉眼柔和了许多，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梁挺直，唇线清晰。

宫子羽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毛，顺着鼻梁慢慢滑下，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指尖触到微凉的皮肤时，他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发烫，慌忙收回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提步就往灵堂跑，跪在灵前的蒲团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而卧室内，宫瑾渊缓缓睁开眼，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天际裂开了一道曦光，天色亮起。山谷中连鸟鸣声也变得比平日少了。

羽宫寂静无声，金繁走进灵堂，发现宫子羽还在灵堂里。

金繁“你是在这里守了一夜还是一大早就来了？”

金繁你现在已经是执刃了，接下来会有很多事需要处理，身体别熬坏了。”

宫子羽“执刃……我从来就不想当执刃。”

金繁金繁知他伤心欲绝，不知道如何安慰：“但是……”

宫子羽“但是……”宫子羽接过他的话，心念一转，“但是我改变主意了，既然我是执刃，那代表我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了，没有人可以拦我。”

金繁你要做什么

宫子羽深吸了一口气，冷凝的空气让他振了振精神。

宫子羽他不置可否，只问道：“父兄的尸体，是谁发现的？”

金繁“是雾姬夫人。”

宫子羽朝雾姬夫人的房间走去。

天空再次飘起雪花，仆人清扫着院落的纸钱。

在宫子羽走后宫瑾渊便走出羽宫回了渊宫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雾姬夫人的院门前。院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与这凝重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金繁上前轻轻叩了叩门环，“咚、咚”两声，打破了院落的宁静。

片刻后，门内传来雾姬夫人温婉的声音

茗雾姬是哪位？

宫子羽夫人是子羽

门被缓缓打开，雾姬夫人一身素雅的襦裙，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倦意。她看到宫子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温和的关切

宫子羽子羽？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宫子羽夫人叨扰了

雾姬夫人侧身让人进来

她为宫子羽倒了杯热茶，不等他开口，先从身后拿出一件红色狐狸尾巴样子的挂饰，递给了他。

茗雾姬“这是你父亲要我转交给你的。上个月他得了一张上好的红狐皮，给少主做了件外袍，剩下的部分，特意给你做了这个，说你向来喜欢这些精巧的东西，但他又不好意思亲手给你，就托我转交。”

宫子羽一怔，不知是不敢还是迟疑，倒是雾姬夫人直接塞进了他手里。

狐狸尾巴柔软、蓬松，拂过他冻僵的指尖，仿佛生出温度，宫子羽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眼眶渐渐发红。

茗雾姬雾姬夫人心中郁结，幽幽叹气：“你父亲从来就是嘴硬心软，其实那天抓女刺客的事，他后悔说了重话，只是不好意思向你道歉。你别怪他……”

宫子羽听到这里，泪水再难自控，但他还是强忍着声音。

宫子羽“可以告诉我你看见的一切吗？”

雾姬夫人点点头，娓娓道出昨晚的经历。那时宫鸿羽在正厅里看文书，她便如往常那样在旁边温茶。后来宫唤羽押着女刺客郑南衣进来。毕竟是宫门要事，所以她便起身回避。

过了些时候，她给二人准备了宵夜，可刚走到院落里就听见房间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她依稀能见窗户上有三人打斗的影子，但很快烛火被灭，屋内变得漆黑一片，没了动静。

宫子羽和金繁听到此处，不约而同地皱眉。

宫子羽“夫人当时为何不喊侍卫？”

茗雾姬“我喊了，但当时院落里没有任何执岗的侍卫。”

雾姬夫人在发现屋内的情况后第一时间大叫侍卫。

结果偌大的院里无人应答。

金繁金繁不解：“这很奇怪。玉侍理应寸步不离，守护主上。”

茗雾姬雾姬夫人摇头：“我看见烛火熄灭之后立刻跑过去推开了书房门，就看到了执刃、唤羽和那个女子的尸体……”

宫子羽回忆起那个刺客郑南衣，身手虽敏捷，然当时擒住了他，却被宫远徵用两粒石子破解，在宫唤羽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宫子羽他不禁怀疑起来：“我见过那女刺客，以她的武功，要说父亲和哥哥都死在她手里，我不信。”

茗雾姬雾姬夫人猜测：“那女刺客是用了毒，应该是趁你父兄不备，偷袭得手。”

宫子羽交叠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把茶杯放回桌上，起身道

宫子羽夫人先休息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离开雾姬夫人处，对金繁说

宫子羽“走，去查一查那两个侍卫。”

宫子羽和金繁找到了宫唤羽的绿玉侍卫金简，还有执刃贴身绿玉侍卫金誉，进行盘查。

金誉金誉说：“当晚执刃先是见了角公子，然后羽少主突然来了，说要紧急求见执刃……”

金誉金誉又说：“角公子连夜离开了旧尘山谷，而羽少主则去地牢提审女刺客，带来见了执刃，并命令我和绿玉侍先行离开。”

金简金简的说法与其如出一辙：“羽少主交代有要事和执刃相谈，命令我和金誉先行离开。”

两人口径一致，宫子羽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金繁金繁问宫子羽：“不知道他们俩会不会说谎……”

宫子羽“但有个人一定不会说谎。”

不知道他说的是谁，金繁有些错愕。

宫子羽只听见宫子羽沉声道：“死人绝对不会说谎。”

两人又立即前往医馆。

“郑南衣”的尸体平放着，尸体上盖着白布，露出一点的手臂惨白如纸，旁边的一个托盘里放着一支发簪，显然是重要的证物。

宫子羽伸手欲拿起那支发簪，金繁赶忙阻止。

金繁“执刃当心，发簪可能有毒。”金繁的顾虑不无道理，“既然执刃父兄服用的百草萃出了问题，那您服用的百草萃也不一定安全……”

宫子羽“嗯”了一声，然后从旁边的箱笼里拿出试毒专用的麂皮手套。

他拿起发簪观察，细小的咬齿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还沾着不明的粉末。

宫子羽“发簪上的珠花乃是空心，毒就藏在珠花内部暗槽之中……可是，我父兄是如何接触到的呢？”

金繁金繁有些不解：“接触？”

宫子羽想起在长老院刺字的时候，父亲尸体呈现的现象，回道

宫子羽父亲右手指尖呈黑紫色，明显是接触过毒物所致。

金繁“会不会是发簪暗槽内藏有东西，被执刃和少主取了出来，也许是在取出来的过程中，执刃父兄沾染了剧毒。”

宫子羽宫子羽沉思：“暗槽内的东西找到了吗？ ”

金繁摇头，昨夜已经有侍卫彻底地搜查过，没有发现任何有用之物。

金繁“没有，有可能是被外出的角公子带走了。”

宫子羽听到这里，露出怀疑的表情，然后放下发簪，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郑南衣已经死去多时，尸首露出僵色，隐约可见她衣襟下露出的糜烂伤痕。

金繁金繁检查了一番，说道：“尸体上有毒药腐蚀的外伤，但并不致命……”

大概是宫远徵曾找郑南衣问过话，用毒所致。

宫子羽皱眉，扯开尸体的领口，露出那更为明显的血洞。

宫子羽“胸口有一处对穿刀口，这才是致命伤。”

金繁金繁点头，又疑：“她是怎么混进待选新娘里的？”

宫子羽宫子羽冷色：“她是浑元郑家送嫁的女儿郑南衣，但这郑二小姐的身份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谷外也落了细雪。

山庄之中，一匹骏马缓缓停步，描金的披风下摆扫过枯槁的落叶，宫尚角抬头看着门匾上“浑元郑府”四个大字，眉头在日光里微微皱起。

整个郑府沉在一片萧条之中，门廊积灰，透着晦暗。

侍卫过了一会儿，进门查看的侍卫从里面出来，回报：“宫二先生，整个大宅已经人去楼空，所有财物也都已不见。”

宫尚角白皙的面容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无锋首领室内，烛火明灭，位于正中的佛龛前屏风上映出了微弱的人影。

点竹那首领徐徐出声：“宫门执刃被杀，消息确定吗？”

寒鸦肆寒鸦肆站在前方，目光仰视：“已经核实，确凿无误。”

点竹“是我们的人？”

寒鸦肆“还不清楚。”寒鸦肆顿了顿，“但……以我们派出的刺客能力而言，应该没有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得手，而且我们交付给她们的任务也不是刺杀执刃。”

这时，身后传来寒鸦柒的声音

塞鸦柒“也有可能是身份暴露后不得已刺杀。”

塞鸦柒寒鸦柒缓步上前，俯首：“收到消息，郑二小姐郑南衣身份暴露，宫尚角已经前往浑元郑家探察究竟。”

塞鸦柒收拾干净了吗？

塞鸦柒寒鸦柒咧嘴一笑：“敬请放心，已经‘安排’妥当，完全抹干净了。”

点竹“那就好。剩下的魑和魅应该已经成功混入宫门了，我们就静心期待她们的表现吧。”

寒鸦肆看着满脸笑容的寒鸦柒，完全没有因为郑南衣的死亡而有任何悲伤之色。

医馆停尸房，四周弥漫着幽微的血腥气。

尸体被重新盖上了白布，宫子羽和金繁查了半天，始终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宫子羽“昨晚事发当时，女客院落查过吗？”

金繁金繁回答：“第一时间就派了侍卫前去查看，所有女客都在院中，没有外出。”

金繁“嗯……”很快，金繁话锋一转，“不过，有两名新娘中毒了。”

宫子羽“哦？哪两位？”

金繁“恰好就是拿到金制令牌的两位新娘——姜离离和云为衫。”

宫子羽走

而此时，另一边的瑾宫内，气氛则要凝重得多。

宫瑾渊在宫子羽离开后，便径直回了瑾宫。他并未先处理堆积的公文，而是直接走向了位于瑾宫深处的一间密室。这间密室隐蔽而坚固，隔音效果极好，是宫瑾渊平日里用来审问重要人犯的地方。

密室中央，郑南衣正坐在床上，身上依旧盖着宫瑾渊那件带着墨香的外袍，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与不屈。她的双手已经被妥善处理过，伤口上了药，缠上了干净的绷带，但依旧能看出之前的伤势有多严重。

宫瑾渊坐在郑南衣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语。密室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以及烛火跳动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渐渐收紧，带着无形的压力。

郑南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抬起头，迎上宫瑾渊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郑南衣（芙沫颜）宫三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般盯着我，是想从我脸上看出花来吗？

宫瑾渊宫瑾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嘲讽，又似审视：“郑姑娘倒是比我想象中镇定。”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穿透力，“我问你，你究竟是谁？”

郑南衣紧抿着唇，眼神闪烁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微微偏向一侧，摆出了沉默抗拒的姿态。

宫瑾渊也不急，依旧慢条斯理地把玩着玉佩，仿佛有的是时间与她耗下去。他知道，对付这种硬骨头，急是没用的，只有耐心地一点点敲开她的心防，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密室中的烛火依旧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石壁上，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宫瑾渊替你安排的替身已处理干净

宫瑾渊说你在地牢除了宫远徵还见过谁？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