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云立刻集中了精神。
编剧推了推眼镜,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你想,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在书店兼职学徒的女学生,爱看书,安静,生活在一个虽然动荡但还有一方书桌可以安放梦想的小天地里。她认识那位常来买书的先生(指张凌赫的角色),或许对他还有些朦胧的好感,那次的递书,是她平静生活里一点小小的涟漪。”
宋舒云点点头,努力代入那个女孩的心境。
“然后,时代的大潮涌来了。”编剧的声音低沉下来,“她尊敬的老师被逮捕了,只是因为说了真话,想要唤醒更多人。她的同学们愤怒了,害怕了,但也勇敢地站了出来。她呢?这个平时看起来可能有些胆怯、只敢在书里寻找力量的女孩,在那一刻,选择了走出书店,加入游行的队伍。这不是一时冲动,这是她内心正义和勇气的觉醒。”
导演适时地接话,补充着时代背景:“那个年代,有很多像她一样的年轻人。国家蒙难,他们无法安心只做象牙塔里的学子。游行,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直接表达诉求的方式,尽管他们知道这很危险。这是一种非常纯粹、甚至有些悲壮的家国情怀。”
编剧点点头,继续深入剖析女孩的内心:“所以,当枪声响起,混乱发生时,她中弹了。很疼,生命在快速流逝,她当然会害怕,会无措。但是——”编剧话锋一转,语气加重,“就在她回头,看到那个曾经在书店有过一面之缘的先生试图拉住她的时候,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了他,看到了更远处——”
编剧的手指向虚空,仿佛那里正上演着惨剧:“她看到了她的同学,那些和她一样年轻、一样怀着炽热理想的同伴,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那些鲜活的生命,昨天还在和她一起讨论学问,一起为国家的未来忧心,此刻却像被风吹灭的蜡烛……”
编剧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切的共情:“在那一瞬间,你说,她还会只想着自己的疼痛和恐惧吗?不会了。一种更巨大的情感会淹没她——是心疼!撕心裂肺的心疼!为这些和她一样的年轻生命还来不及绽放就要凋零而心疼!她甚至可能会有一丝愧疚,为什么是自己先被拉住?为什么不是别的同学有机会活下来?”
宋舒云听着听着,鼻子开始发酸,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那样惨烈的画面。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导演看着她的反应,沉声补充:“所以她的眼泪,不是为了自己流。她中弹时没哭,知道自己要死了也没哭,但看到同学们倒下,她哭了。那眼泪里,是对同伴命运的悲悯,是对这个残酷时代的控诉,更是……一种最纯粹的希望!希望至少,能有人逃出去,活下去,替他们这些倒下的人,看看未来的中国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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