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种刻意营造出的神采，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清澈见底的亮光，像山涧里刚融化的雪水，带着点未经世事的纯然和一点点完成小事后的腼腆喜悦。

阳光穿透她耳畔细微的绒毛，仿佛给她整个人罩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她嘴角那抹浅笑，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张凌赫见过太多女演员，美艳的、清冷的、可爱的，她们在镜头前知道如何展现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如何用眼神传递复杂的情绪。

但眼前这个临时找来的女孩，却有一种笨拙的、毫无技巧的生动。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里面闪烁的微光，让人莫名地……想要一直看下去，探究那光亮背后的简单世界。

他看着她走到书桌前，将书递过来，轻声说出那句台词："先生，您要的书到了。"

声音清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却奇异地贴合这个场景。

张凌赫却忘了反应。他的手还停留在书页上，目光怔怔地落在女孩亮得惊人的眼睛里，仿佛被那束纯粹的光给定住了。

"咔！"

导演的声音通过喇叭响起，带着一丝疑惑。

张凌赫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拍摄时走神了，连最基本的接书动作都没做。

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歉意，朝向监视器的方向："对不起导演，是我的问题，我忘接书了。我们再来一条吧。"

片场响起一阵轻微的笑声，工作人员们都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一向以专业、入戏快著称的张凌赫，会在这么简单的一场对手戏里失误。

宋舒云也愣了一下，举着书的手还僵在半空。

原来不是她的问题，是男主角忘词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张凌赫，看到他耳根似乎有点泛红，正在诚恳地向导演道歉，心里那点因为自己可能演砸了的忐忑顿时消散了，反而觉得这位大明星此刻有点……反差萌？

然而，导演并没有立刻喊"再来"，监视器后面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导演盯着刚才拍下的画面，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副导演凑过来："导演，凌赫都说了再来一条，这条肯定不能用啊。"

导演却摆了摆手，示意副导演靠近些，指着监视器上定格的画面——正是宋舒云逆光走来，眼眸清亮，带着浅笑递书的那个瞬间，而张凌赫饰演的男主角，微微抬着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超出剧本设定的怔忡。

"老王，你看这个画面。"导演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宝藏的兴奋，"你看凌赫这个眼神！"

副导演仔细看去，一开始没明白："眼神？怎么了？不是忘接书愣住吗？"

"不完全是！"导演激动地压低了声音，"你看他愣住的那个状态，那种……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的感觉，那种下意识的专注和停留！这根本不是演出来的！这比他设计好的、那种彬彬有礼接过书道谢的反应，要生动得多，也真实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