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苏暮雨缓缓睁开眼,耳边是朗朗读书声。他撑着身子坐起,胸口闷痛得厉害,稍一动弹便喘不过气——这一世的虚弱,竟比前三世加起来还要沉重。他低头打量自己,一袭青衫松垮地挂在身上,面容清瘦得几乎能看见颧骨的轮廓,俨然是个体弱多病的书院先生。
而苏昌河,正是这书院里最拔尖的学生。
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庭院里,眉眼俊朗,意气风发。他捧着书卷诵读,声音清亮如初春的晨露,眼神专注得像是在守护某种珍贵的东西。苏暮雨站在讲台上,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他的侧脸上,心脏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
这一世,他们是师生。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绪,开始授课。他学识渊博,讲解深入浅出,很快赢得了学生们的敬重。苏昌河尤其喜欢课后留下来,捧着书卷凑到他面前请教问题。“先生,这个典故的出处,学生还是不太明白。”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与热烈,鼻尖几乎要碰到苏暮雨的手指。
苏暮雨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喉结微微滚动,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轻声为他讲解。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虚弱,讲几句便忍不住咳嗽几声。
苏昌河连忙递上一杯热茶,眼神满是担忧:“先生,您身体不好,不如多歇息几日,课业不急于一时。”
“无妨。”苏暮雨接过茶水,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对方的手,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猛地一颤,“教书育人,是我的本分。”
日子像流水般滑过,苏昌河对苏暮雨的依赖愈发浓烈。寒冬时,他会默默给苏暮雨披上外衣;生病时,他会逃课去山中采摘草药;深夜时,他甚至会偷偷溜进书房,只为陪他说说话。苏暮雨渐渐沉溺在这份温暖中,却始终被心底的恐惧提醒着:这一世,他依旧无法逃脱宿命。
反派的到来悄无声息——书院山长之子,嫉妒苏昌河的才华,更嫉妒苏暮雨对他的偏爱,于是精心设计了一场阴谋。他伪造了一封通敌信件,落款是苏暮雨的名字,内容直指勾结外敌,颠覆朝纲。随后,将这封信悄悄塞进了苏昌河的书箱。
信件很快被官府发现,苏昌河被抓走。山长之子趁机挑拨离间,向苏昌河透露“真相”:“这是苏暮雨故意放在你那里的,他想利用你的家世背景,完成他的谋逆野心。”
起初,苏昌河并不相信。然而,当他被关押大牢,见到前来探望的苏暮雨时,后者却平静地承认了罪行。“是我做的。”苏暮雨坐在囚牢的草堆上,苍白如纸的脸因剧烈的咳嗽而扭曲,“我利用你的身份,想达成我的目的。”
“为什么?”苏昌河的声音带着哽咽,双眼泛红,“先生,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待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暮雨的心狠狠揪紧了,可他知道不能解释。一旦说破真相,牵连的将是苏昌河一家。他只能硬着心肠,冷漠道:“师生情谊,不过是我计划的一部分罢了。你太天真了。”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苏昌河最后的信任。
三天后,刑场上,苏暮雨跪在地上,身体虚弱得几乎撑不起自己的重量。人群中,苏昌河站着,眼神冰冷,再没有昔日的柔情。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举起大刀。
就在刀光即将落下的瞬间,苏昌河猛然冲上前,一把夺过了刽子手的武器。
“让我来杀他。”他的声音沙哑,充满恨意。
所有人都愣住了。苏暮雨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噙着泪水。“对不起。”他轻声说道。
刀光落下,鲜血溅在苏昌河的脸上。苏暮雨倒在地上,最后的目光停留在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