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晓晨正在公司开季度总结会，投影仪的光线刺眼，会议室里弥漫着紧绷的气息。她刚汇报完手头的项目，手机忽然在桌下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时，父亲发来的消息让她心瞬间揪紧：“你妈头晕站不稳，我带她去医院看看，你别担心，先忙工作。”
“别担心”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晓晨攥着手机，指尖发凉，后面领导说的话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太清楚母亲的性子，向来报喜不报忧，若不是情况严重，绝不会让父亲特意发消息。会议刚进行到一半，她实在坐不住，悄悄起身走到走廊，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里是医院嘈杂的脚步声和广播声，父亲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刚做了检查，医生说有点脑供血不足，还有点高血压，得住院观察几天。你别过来了，公司忙，我在这陪着就行。”
“不行，我必须过去！”晓晨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现在就请假，马上到医院。”不等父亲再说什么，她挂了电话，立刻给领导发了请假消息，抓起包就往电梯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她满脑子都是母亲平时操劳的模样——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买菜做饭，洗衣打扫，从来没说过一句累。
赶到医院住院部时，母亲正躺在病床上输液，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闭着，眉头轻轻蹙着。父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紧紧攥着医生开的化验单，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布满红血丝。
“爸，妈怎么样了？”晓晨快步走过去，声音放得很轻。
父亲抬头看到她，叹了口气：“医生说劳累过度加上血压有点高，得静养几天。刚输上液，睡着了。”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我早上煮的粥，还热着，你先吃点垫垫。”
晓晨没心思吃饭，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她的手很凉，指关节有些僵硬，那是常年做家务留下的痕迹。晓晨想起小时候，这双手给她梳辫子、缝书包、煮热汤，如今却变得如此瘦弱无力。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悄悄用手背擦了擦。
没过多久，母亲缓缓睁开眼，看到晓晨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开会吗？耽误工作可不好。”
“工作哪有你重要。”晓晨蹲在床边，声音带着哽咽，“感觉怎么样？还晕吗？医生说后续要注意什么？”
“没事，就是有点晕，老毛病了，住几天院就好了。”母亲拍了拍她的手，试图安慰她，“你别担心，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让你爸陪我就行，你赶紧回去上班。”
“我不回去，这几天我陪着你。”晓晨固执地说。
接下来的几天，晓晨彻底把工作抛在一边，每天守在医院。早上她早早起床，买好母亲爱吃的清淡早餐，帮着父亲给母亲擦脸、漱口；中午回家做饭，炖好鸡汤或小米粥送到医院，一勺一勺喂给母亲吃；晚上就换父亲回家休息，自己留在病房里，帮母亲按摩酸胀的腿，陪她聊巷子里的琐事，直到母亲睡着才趴在床边眯一会儿。
母亲住院的费用不算少，晓晨没跟父母商量，直接把自己攒了几年的积蓄取了出来，缴了住院费和检查费。父亲知道后，坚决不肯：“你刚工作没几年，攒点钱不容易，还要买房结婚，我和你妈有退休金，够用。”
“爸，我的钱就是你们的钱。”晓晨把缴费单收好，语气坚定，“以前都是你们为我付出，供我上学，给我攒嫁妆，现在该我照顾你们了。钱没了可以再挣，可你们的身体不能马虎。”
父亲看着她，眼眶有些发红，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天晚上，晓晨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着透气。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冰冷的地板上，远处传来护士站的脚步声。她看着病房里母亲熟睡的脸庞，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踏实感。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是个被父母庇护的孩子，遇到困难第一反应是找父母求助，可现在，她能为父母遮风挡雨了。
父亲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温水：“累了吧？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晓晨接过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爸，这些年，辛苦你了。既要照顾家，又要操心我，还要迁就我妈的急脾气。”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傻孩子，为人父母，哪有不辛苦的。但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觉得值。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辈子为这个家操劳，没享过几天福。”他顿了顿，又说，“以后你不用总想着给我们买这买那，常回家看看，陪我们吃顿饭，比什么都强。”
晓晨点点头，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知道，生活或许总会有突如其来的难题，就像这场毫无预兆的生病，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互相扶持，彼此依靠，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这种被需要的责任，这种稳稳的依靠，就是幸福最坚实的模样——它不是一帆风顺的坦途，而是风雨中并肩前行的温暖，是你需要时，我永远在你身边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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