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夏阳还是老样子，把教学楼的玻璃窗晒得发烫，蝉鸣穿透走廊，聒噪得和多年前那个初见的午后别无二致。鄂意纯趴在桌上刷题，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地黏在门口——那个穿着同款蓝白校服的身影逆光而来，额前碎发被阳光染成金棕色，嘴角弯起的弧度，和记忆里那个递给他冰镇汽水的少年完美重叠。

心脏骤然漏跳一拍，鄂意纯下意识屏住呼吸，指尖攥得发白。卢雨枫像是感应到什么，抬眼望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少年眼底的笑意未减，依旧是那种能照亮整个盛夏的明亮，鄂意纯却慌得像被抓包的小偷，猛地低下头，胡乱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课本、试卷被翻得哗哗作响，实则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他怎么没变”“他是不是还记得我”的念头反复盘旋。

“鄂意纯，鄂意纯？”同桌的声音把他从混乱中拽回，“卢雨枫叫你出去呢。”

鄂意纯僵硬地抬头，顺着同桌指的方向看去。卢雨枫就靠在走廊的栏杆边，阳光恰好落在他肩头，勾勒出毛茸茸的光晕，头发上仿佛撒了把碎金。察觉到他的目光，卢雨枫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带着夏风的暖意，簌簌地吹进鄂意纯心里，拨动着沉寂多年的弦，和记忆里梧桐树下的笑容渐渐重合。

他怔了两秒，压下翻涌的情绪，故作平静地走出教室。刚站定，就对上卢雨枫含笑的眼，“说吧，找我什么事。”语气刻意放得冷淡，像是在掩饰什么。

“好久不见，鄂意纯。”卢雨枫的声音带着几分怀恋，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脸颊上，眼底笑意更深。

鄂意纯“嗯”了一声，喉咙像是被堵住，那些积攒了无数个日夜的思念、委屈、质问，到了嘴边都变成了沉默。他只能偷偷瞄着少年熟悉的轮廓，睫毛、鼻梁、唇角，每一处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卢雨枫挑眉，语气带着戏谑：“哟，这么久没见，变生疏了啊？”

“谁跟你熟了？”鄂意纯恼羞成怒地瞪他，耳尖却红得更厉害了。

卢雨枫不怒反笑，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唤：“小猫。”

“什么？”鄂意纯假装没听清，下意识往前凑了凑。少年身上清冽的气息混着夏日的燥热扑面而来，像当年分享耳机时闻到的味道，让他的心跳瞬间和蝉鸣同步，砰砰地撞着胸腔。

“没什么。”卢雨枫笑得狡黠，故意逗他。

“滚啊，我听到了！”鄂意纯脸颊发烫，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胳膊，又像触电般收了回来。走廊里的风带着香樟叶的气息吹过，卢雨枫眼底的笑意藏不住，鄂意纯却别过脸，不敢再看他，只觉得这个夏天，好像又要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