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自习结束后,桂予安鼓起勇气将杨星野约到了西操场。这里位置偏僻,远离教学楼的热闹区域,四周没有路灯照明,只有远处实验楼顶微弱的霓虹灯光隐约闪烁,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空旷的地面上,拉出两道细长而孤独的影子。
杨博文"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杨星野随意地将校服外套搭在肩上,笑容张扬而肆意,
杨博文"该不会是想跟我单挑吧?"
桂予安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折纸,心跳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仿佛要震破自己的耳膜:"
桂予星野,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杨博文"行啊,尽管放!"
杨星野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亲切模样。
桂予安深吸一口气,将精心准备的折纸递了过去——那是一张手绘的星空图,中央用银色墨水工整地写着一行小字:
桂予【你是我航线中唯一的终点。】
桂予"我喜——"
杨博文"哎哟,这图可真够浪漫的!"
还没等他说完,杨星野就笑着捶了他一拳,
杨博文"准备追哪家的姑娘啊?需不需要兄弟帮你递情书?"
桂予安的喉咙发紧,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桂予"不是姑娘,是你。"
杨星野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夜风轻轻掠过,周围的草叶发出沙沙声响,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这一刻的尴尬与难堪。
杨博文"予安,"
良久,杨星野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
杨博文"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兄弟,最好的那种兄弟。"
桂予"我知道。"
桂予安勉强扯了扯嘴角,却无论如何都挤不出一个完整的笑容,
桂予"可是我不想只做兄弟。"
杨星野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神情变得认真而克制:
杨博文"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桂予"是左栖寒吗?"
杨博文"嗯。"
杨星野点了点头,声音温柔得仿佛在念着情人的名字,
杨博文"我只喜欢他。"
桂予安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松开,那张星图被夜风吹得翻动,发出脆弱而细微的声响。
桂予"明白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杨星野挥了挥手,
桂予"风太大了,我先走了。"
走出两步后,他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桂予"别告诉左栖寒,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吧。"
杨星野本能地想要追上去,却终究还是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个背影渐行渐远。
桂予安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在奔跑,夜风猛烈地灌进他的眼眶,酸涩得发痛。
他以为自己会痛哭流涕,却只摸到一脸干涩。原来当一个人难受到极致的时候,连眼泪都会嫌你太过可怜,而不肯轻易掉落。
在操场的看台上,张知瑞抱着琴盒,静静地目睹了全程。他原本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练习夜琴,却无意间撞见了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等到桂予安跑远后,他轻轻放下琴盒,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快步追了上去。
在实验楼的拐角处,张知瑞拽住了桂予安的手腕,将手帕塞进他的手里:
张知瑞"擦擦吧,风大,别着凉了。"
桂予安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
桂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张知瑞"没这个兴趣。"
张知瑞的声音平静淡然,
张知瑞"只不过是个过来人,给你递张手帕而已。"
桂予"过来人?"
张知瑞"我喜欢的人,心里也装着别人。"
张知瑞抬起眼,皎洁的月光落进他的瞳仁,像是碎了一池的星光,
张知瑞"同病相怜,这个理由算吗?"
桂予安紧紧攥着手帕,薄荷的清香窜进鼻腔,刺激得眼眶阵阵发红。
桂予"喂,钢琴家,"
他哑着嗓子开口,
桂予"改天一起合奏吗?我想把口琴部分改得更悲伤一点。"
张知瑞轻轻笑了笑:
张知瑞"行啊,悲到让天上的星星都为之落泪。"
两人并肩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影子在月光下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就像两条各自漂泊的孤舟,却在漆黑的夜晚短暂地系上了缆绳,相互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