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记布庄掩锋芒

长安城的深秋总是裹着一层化不开的雾。

程少商正对着铜镜描眉，忽闻下人来报，说城郊乱葬岗发现一具烧焦的女尸，随身玉佩与沈明微的极为相似。她握着眉笔的手一顿，墨汁在眉心晕开一小团黑。

凌不疑推门进来时，正见她用帕子反复擦拭那团墨渍。“确认了，玉佩是她的，尸身……烧得难辨，只能从衣物残片认出是她常穿的那件苏绣裙。”他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官府那边定了案，说是意外走水。”

程少商扔下帕子，铜镜里的自己眼眶泛红。“意外？”她冷笑，“沈明微那种人，就算死，也得拉个垫背的，怎么可能安安静静死于意外。”

三日后，城南“柳记布庄”开张，老板娘柳盼青一身月白粗布裙，眉眼清秀，笑起来左边有个浅浅的梨涡。没人知道，这张脸是用高价请来的易容师改的，连声音都刻意压得比从前柔了三分。

“柳老板娘，这匹云锦怎么卖？”熟客问。

柳盼青纤手抚过锦面，声音温软：“不多要，半两银子。”指尖却在锦缎暗纹处飞快划过——那是她与旧部联络的暗号。

夜深人静时，她对着铜镜撕下脸皮，露出沈明微那张布满细小疤痕的脸。镜旁压着张字条，是新据点的地址。她摸出藏在发髻里的毒针，寒光在烛火下闪了闪。

“凌不疑，程少商，”她对着镜中人低语，“你们以为烧了具替身就能结案？好戏，才刚开场呢。”

窗外，巡夜的兵丁脚步声渐远，柳盼青吹灭烛火，身影隐入黑暗。布庄后院的地窖里，十几个蒙面人正磨着刀，铁器相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