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金砖地映着琉璃瓦的冷光,二十五岁的萧御凰斜倚在御座侧的凤榻上,鎏金凤钗随着她漫不经心的垂眸动作,划过鬓边细腻的肌肤。
一袭石榴红宫装衬得她肌白胜雪,眉眼间是淬了蜜的艳,却又裹着冰棱般的冷——这便是大靖百姓口中的“妖后”,权倾朝野的萧家嫡女,先帝临终前强立的太后。
先帝当年见她惊为天人,不顾她心有所属,一道圣旨将她锁进后宫。可他年近半百,缠绵病榻,终究未能碰她分毫。萧御凰守着这具清白之躯,在深宫里步步为营,借萧家势力稳住朝局,也顺便养着些只懂抚琴作画的美男子,图个眼悦,却从无逾矩。
殿中鸦雀无声,文武百官的目光都偷偷黏在凤榻上,又飞快地移开——既怕这妖后的艳色,更怕她身后萧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
苏寒陛下驾到——
粗重的唱喏声打破沉寂
一身明黄龙袍的沈彻缓步而入。他二十三岁,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藏着化不开的戾气与隐忍。谁都知道,这位皇帝并非先帝亲子,是当年先帝无嗣,萧御凰为了制衡朝臣,又瞧他有几分胆色,才默许他深夜爬进自己的凤仪宫,借着“承宠”的名义,被先帝立为太子,最终登基。
沈彻走到殿中,并未像寻常帝王那般登座,反而转身,目光直直对上凤榻上的萧御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沈彻太后今日又带了哪位美郎进宫?倒是让朕也开开眼,瞧瞧能入妖后法眼的,是何等人物
百官心头一紧,谁都不敢接话。这对名义上的‘母子’,自皇帝登基那日起,就日日对呛,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谁半分。
萧御凰缓缓抬眼,红唇勾起一抹慵懒的笑,声音柔得像水,却淬着冰
萧御凰陛下倒是有心了。只是哀家的人,纵是再美,也轮不到陛下置喙
萧御凰凑近沈彻的耳边,轻声低语
萧御凰毕竟,陛下当年爬床时,可没这般闲心管哀家的事
这话戳中了沈彻的痛处。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攥紧了龙袍下摆,指节泛白。
沈彻太后说笑了。朕当年是为了江山社稷,才忍辱负重。如今朕已是九五之尊,这大靖的事,还轮不到太后一手遮天
萧御凰哦?
萧御凰坐直了身子,石榴红的宫装滑落肩头少许,露出精致的锁骨,看得殿中几位老臣慌忙低头。她却毫不在意,眼神锐利如刀
萧御凰陛下是说,哀家的父亲是先帝的开国大臣,现在弟弟手握兵权,是一手遮天?还是说,哀家的父亲打理朝政,是僭越皇权?
沈彻语塞。萧家手握京畿三营兵权,萧丞相更是两朝元老,门生遍布天下。他这个皇帝,虽坐在龙椅上,却处处受掣肘,连任免一个七品县令,都要先看萧御凰的脸色。
沈彻太后身为先帝遗孀,理当安居后宫,礼佛祈福,而非干预朝政
沈彻强压下怒火,字字铿锵
沈彻否则,与牝鸡司晨何异?
萧御凰牝鸡司晨?
萧御凰轻笑出声,声音清脆,却带着一股威压
萧御凰陛下这话,是在怪先帝当年立哀家为后,又让哀家辅政?还是在怪自己,羽翼未丰,连朝政都握不住,要靠指责一个女人来撑场面?
她站起身,缓步走到沈彻面前。二十五岁的她,比沈彻年长两岁,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轻蔑
萧御凰陛下别忘了,你这龙椅,是哀家赏的。若有一日,哀家不高兴了,这龙椅,也能轻易收回来
沈彻猛地抬头,眼中怒火熊熊
沈彻萧御凰,你敢!
萧御凰哀家有什么不敢的?
萧御凰的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龙袍,气息带着淡淡的兰香,却让沈彻浑身紧绷
萧御凰当年你爬床时,怎么不敢对哀家说一个‘敢’字?如今当了皇帝,翅膀硬了,就忘了自己是怎么上位的了?
沈彻你——
沈彻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无法反驳。当年他走投无路,是萧御凰给了他那一线生机,可也是这一线生机,成了他永生难忘的耻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萧御凰绝美的脸上,语气阴鸷
沈彻太后既然喜欢美男子,朕便送些更绝色的给你。只是太后也要记住,君无戏言,朕的东西,太后最好别碰——包括这大靖的江山
萧御凰挑眉,红唇微扬
萧御凰陛下倒是大方。只是哀家的人,哀家自己会挑,就不劳陛下费心了。至于江山……”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百官,“谁能坐稳,还不一定呢
说罢,她转身,石榴红的宫装裙摆扫过沈彻的龙靴,带着一丝挑衅。
萧御凰哀家累了,回后宫瞧美郎去了。朝政之事,让萧丞相与陛下商议吧。
看着她妖娆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沈彻紧握的拳头重重砸在旁边的盘龙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百官噤若寒蝉,谁都知道,这对帝后之间的战火,才刚刚开始。而谁也不知道,在这日日的对呛与对峙中,有什么东西,正悄然变质,在权力与耻辱的缝隙里,滋生出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