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整三天，到第四天清晨才歇。天放晴时，阳光把雪地照得晃眼，屋檐上的冰棱往下滴水，滴答、滴答，像在数着日子。
林夏把屋里的暖炉搬到廊下，擦得锃亮。这是个老式铸铁炉，肚子圆滚滚的，表面刻着缠枝莲纹样，还是陈默奶奶留下的。往年总觉得它笨重，今年雪大，倒成了宝贝。
“添点煤？”陈默抱着一筐无烟煤过来，裤脚还沾着雪水。
“等会儿吧，”林夏用布擦着炉口，“小虎说他爸妈今天去赶集，要把他寄放在咱们这儿，等他来了再烧，让他暖和暖和。”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小虎的喊声：“夏夏姐！陈默哥！”
小家伙背着个小书包，手里拎着个布包，冲进来看见暖炉，眼睛亮了：“哇！这个炉子好酷！像童话里的魔法炉！”
“等会儿烧起来更酷，能烤红薯、烤栗子，还能烘袜子。”林夏接过他手里的布包，打开一看，是半袋新摘的橘子，“这是你家树上结的？”
“嗯！我妈说甜，让我带来给你们尝。”小虎踮脚够暖炉，“我能帮着添煤吗？”
“当然能。”陈默抓了把碎煤给他，“小心点，别烫着手。”
暖炉烧起来时，屋里渐渐漫开一股淡淡的煤香。林夏把橘子皮剥下来，剪成细条，晾在炉边的铁丝上，不一会儿就蜷成了卷，香气混着煤火的暖，在屋里荡来荡去。小虎蹲在炉边，把红薯埋进炉灰里，时不时扒开看一眼，鼻尖沾了点黑灰，像只小花猫。
“陈默哥，你看我画的画！”小虎从书包里掏出张画，上面是三个雪人， tallest那个戴着红围巾，旁边两个一个举着雪球，一个抱着橘子，“这个是夏夏姐，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林夏凑过去看，画里的雪人笑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把它贴在炉边吧，烘干了能保存更久。”她找了块胶布，把画粘在炉身的空白处，正好在缠枝莲纹旁边，倒像给炉子添了朵新花。
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进廊下，暖炉的温度烘得人发困。小虎靠在炉边打盹，手里还攥着个烤得裂开皮的红薯，糖浆顺着指缝流下来，他也没察觉。林夏拿纸巾给他擦手，陈默则往炉里添了块新煤，火星子“噼啪”跳了两下，映得他眼底暖暖的。
“明天该化雪了。”林夏望着窗外的冰棱，“听说村口的路会泥泞，要不要去把石板路垫垫？”
“嗯，”陈默点头，“下午去后山拾点干柴，顺便看看山茶花。”他顿了顿，看向炉边的画，“小虎画得挺好，等他醒了，让他再画张春天的，贴在旁边。”
林夏笑了：“好啊，春天画满树的花，夏天画满池的荷，秋天画满地的叶，冬天就画今天这样的暖炉，凑成四季好不好？”
炉子里的煤块渐渐烧成了红炭，发出柔和的光。小虎翻了个身，嘟囔着“红薯甜”，嘴角还沾着点橙黄的糖浆。阳光、暖炉、熟睡的孩子、轻声的交谈，把这个化雪的午后，烘得像块刚出炉的糖糕，甜而不腻，暖得人心头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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