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贝贝拽着张云雷的袖子冲进海洋馆时，身后的喧嚣被厚重的玻璃隔绝在外，只剩下头顶细碎的水流声，和远处传来的海豚轻鸣。他被她拉得一个踉跄，稳住身形时，正看见她踮着脚趴在圆柱形鱼缸前，鼻尖几乎要贴上玻璃，眼睛亮得像盛了揉碎的星光。
周贝贝辫儿哥你看！
周贝贝鳐鱼像不像会飞的手帕？
她兴奋地回头，手指着缸内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银白色的鳐鱼舒展着宽大的鳍，像展开的绸缎，慢悠悠地从他们眼前游过。水光透过玻璃投影在她脸上，忽明忽暗，衬得她眼睛里的笑意愈发鲜活。
张云雷傻样儿。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抬手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一点绒毛，指尖刚碰到她的头皮，她却猛地转过头来，撞进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里。
距离骤然拉近。近得她能看清他睫毛上的纤毛，根根分明；近得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橘子汽水味，混着海洋馆特有的湿润气息，丝丝缕缕钻进鼻腔，挠得人心头发痒。两人的呼吸在咫尺之间交织，带着彼此的温度，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张云雷你看那个。
他指着不远处的企鹅馆，声音比平时紧了些
张云雷小企鹅打架呢。
像是在掩饰什么
周贝贝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几只黑白相间的小企鹅正笨拙地互相推搡，圆滚滚的身子摇摇晃晃，憨态可掬，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清脆的笑声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张云雷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他侧头看着她的侧脸，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嘴角的梨涡浅浅陷着，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他的手又痒了，想替她拢一拢被空调风吹乱的衣领——那是个再自然不过的借口，能让他的指尖名正言顺地碰到她。
指尖刚触到柔软的布料，却被她轻轻按住了手背。她的指尖微凉，带着点海洋馆的潮气，透过薄薄的衣料，烫得他心尖一颤。
周贝贝辫儿哥
她转头看他，眼底映着鱼缸里折射出的蓝色水光，像盛了一汪浅浅的海
周贝贝你说，它们会不会也有心事？
张云雷的目光落在她被水光浸润的唇上，那抹粉色在幽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那句“像我现在这样，满脑子都是你”——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他扯了扯嘴角，化作一声轻浅的笑
张云雷可能吧。就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张云雷就像有人明明想牵你的手，却只敢假装整理你的衣领。
周贝贝的脸颊果然瞬间发烫，像被泼了层热汤，连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吟
周贝贝谁……谁想牵我手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像被染上了水母的光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隐忍了许久的冲动在此刻破土而出，他终是没忍住，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张云雷走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
张云雷带你去看水母。
她没挣开，任由他牵着穿过人群。手腕上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渗进来，一路暖到心底。
幽暗的水母馆里，没有刺眼的灯光，只有无数彩色的水母在水中缓缓游动，像一个个漂浮的灯笼，散发着梦幻的光晕。他牵着她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头微颤。两人并肩站在巨大的玻璃前，谁都没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水母划过水面的微弱声响。
周贝贝你看
她轻声说，目光被一只紫色的水母吸引
周贝贝它们好像在发光。
他转头看她。她的侧脸在水母的光晕中显得格外柔和，睫毛长长的，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唇抿着，带着点满足的笑意。那一刻，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她清晰地印在他眼底。
积攒了许久的克制，在这一刻悄然崩塌。
他微微低下头，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水中的精灵，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极柔的吻。
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像水母掠过平静的水面，短暂，却带着惊心动魄的温柔。
周贝贝的身体瞬间僵住，呼吸骤停。额头上残留的温度，像烙印一样烫着她的皮肤，一路烧到四肢百骸。
他没有更进一步，吻落下的瞬间就轻轻抬起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点试探，又带着点释然
张云雷这样，它们就知道，我们的心事了。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眉眼，带着他身上惯有的木质香，混着水母馆的湿润空气，让她头晕目眩。她能感觉到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在微微颤抖，能听到他比平时快了半拍的心跳。
原来，他也和她一样紧张。
原来，那些藏在“整理衣领”“牵手腕”里的试探，那些欲言又止的话，真的都是他的心事。
周贝贝缓缓抬起头，撞进他带着紧张和期待的眼眸里。那里映着水母的光，也映着她的样子，温柔得让她想溺毙其中。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挣开被他握着的手腕，转而，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张云雷浑身一震，猛地看向她。
她的脸颊依旧红着，却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嘴角还带着点羞涩的笑意。
水母在他们身后缓缓游动，发出柔和的光。两只交握的手，在幽暗的光线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心意。
他终究是没忍住，却也克制到了极致——一个落在额头的吻，像一个郑重的宣告，也像一个小心翼翼的承诺。
而她的回应，是握紧的手，和眼里再也藏不住的，同样汹涌的情意。
海洋馆的水光里，藏着他们克制又汹涌的心动，也藏着一段刚刚开始，却注定绵长的故事。
（第十七章完，约2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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