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剧场一:舞阳与阿木 · 胭脂味与糖人香】
寒州城的上元夜,是被灯火煮热的一碗蜜糖。舞阳被阿木紧握着手,跌入那片流光溢彩的人海。多年困于阁楼,她几乎忘了人间烟火可以这样烫眼。
路过糖人摊时,老匠人正吹出一只振翅的凤凰,晶莹剔透,在灯火下闪着琥珀色的光。舞阳的目光被粘住了片刻。
“想要?”阿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立刻摇头,习惯性地计算着:“三两文钱够买半斗米了,不……”
话未说完,阿木已将她护到桥畔柳树下,柳枝新芽搔着屋檐。“站着别动。”他语气不容置疑,转身扎进了人潮。
舞阳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周遭的喧嚣忽然隔了一层纱。糖浆的甜香、烛火的暖雾、旁人的笑语,都成了别人的热闹。一丝凉意爬上心头,她下意识抱紧了手臂。
正当失落要漫上眼角时,一个微喘的身影冲破光影,回到她面前。阿木额角带着薄汗,手里竟举着两个糖人——一个是气势恢宏的龙凤呈祥,另一个,是只憨态可掬、耳朵剔透的小玉兔。
“给你。”他把小兔子塞进她微凉的手心,自己攥着那个过于华丽的龙凤,眼神瞥向河面的花灯倒影,闷声道:“这个……太大,笨重,我替你拿着。”
舞阳看着掌心玲珑的兔子,再看看阿木——这个平日沉默如影、出手狠戾的青年,此刻竟像个捧着重宝不知所措的少年。她忽然笑了,眼眶却有些发酸。趁他不备,她踮起脚尖,温软的唇飞快地在他攥着糖人的手背上贴了一下。
“傻子。”她声音轻得像叹息,眼底却映满了星河,“兔子是我的。”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勾住他粗糙的掌心,补上半句:
“你,也是我的。”
阿木浑身一僵,耳根红得胜过满街灯笼。那威风凛凛的龙凤糖人,在他手里,顿时敛去了所有锋芒。
【番外小剧场二:马蒙与姚思敏 · 伤药与归期】
时间: 马蒙为调查案件遭遇伏击因公负伤后,在姚思敏医馆养伤的某个清晨。
马蒙肋间的伤口已收口,但姚思敏仍坚持每日换药。药庐里弥漫着清苦的草药香。
女子微凉的手指带着专业的力度解开旧绷带,检查伤口。马蒙身形挺拔地坐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低垂的、专注的眉眼上。
“恢复得尚可。”姚思敏语气平淡,手下动作利落,“再有三日,便可无需每日换药了。”
“嗯。”马蒙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姚娘子……可觉得行医辛苦?”
姚思敏手上动作未停,依旧平淡:“救死扶伤,是本分,何谈辛苦。比不得马参军,奔波劳碌,刀光剑影。”
“职责所在。”马蒙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只是以往受伤,草草包扎了事。如今……倒是第一次觉得,养伤的日子,也不难熬。”
姚思敏涂抹药膏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并未抬头,只轻声反问:“哦?是因我这儿药效好些?”
马蒙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挽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更沉:“药效是好。但……人更好。”
姚思敏终于抬起眼,清澈的目光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两人视线交汇,药庐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耳垂却悄悄染上了一层极淡的粉色。
她迅速低下头,继续包扎,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自持:“马参军,按时用药,伤才好得快。莫要说些无谓的话,耽误痊愈。”
马蒙看着她微红的耳尖,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从善如流:“好,听姚娘子的。”
【番外小剧场三:决绝与洞察】
夜,姚思敏医馆内间,药香弥漫。
舞阳将一包银子轻轻推过桌面。烛火下,她的脸平静得可怕。
“姚姑娘,我需要一张方子。能让人在短时间内,看起来像是染了恶疾,面容尽毁的方子。”
姚思敏包紮伤口的动作未停,头也未抬,声音清冷:“我的药,只救人,不害人。”
“这不是害人。”舞阳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坚定,“是求生。有人要借我这张脸兴风作浪,我需让它暂时‘无用’,才能换来真正的清净。”
姚思敏终于抬眼看她,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剖开舞阳的皮囊,直视其真心。“容貌是父母所赐,女子立身之本。你可知此药若稍有差池,便是终身之憾?”
“若保不住命,留这张脸又有何用?”舞阳迎上她的目光,毫不退避,“比起做一只被锁在笼中、任人观赏品评的金丝雀,我宁愿面目全非,换一个自由身。”
短暂的沉默。只有烛芯噼啪作响。
姚思敏收回目光,转身从药柜最底层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小陶罐。“此药名为‘朱颜改’。以西域毒蕈辅以几种草药炼制,敷之会起满红疹,状似天花,七日后方褪,且……痛痒难忍。”
“多谢。”舞阳伸手去接。
姚思敏却未松手,指尖微微用力:“我须提醒你,此药药性猛烈,非常人所能忍。更重要的是,”她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有些人,你即便毁了容,他们想利用你的心,也不会变。”
舞阳指尖一颤,随即稳稳接过陶罐,放入袖中。“我明白。但至少,我能为自己争得七日时间。七日,足够布一个局,也足够让一些人……露出马脚。”
她屈膝一礼,转身步入夜色。姚思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轻声自语,不知是说给离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以身为饵,破局求生……舞阳娘子,但愿你这步险棋,能为你换来想要的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