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 旧衣

（民国背景延续）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柚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苏念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膝上放着一件陆司辰的旧西装马甲。她手里拿着针线，正小心翼翼地拆着内衬的线脚。

这件马甲是陆司辰常穿的，甚至在他们最针锋相对的那段日子里，他也时常穿着它。她以前只觉得这是他维持“陆会长”派头的行头之一，如今才得了闲，想为他换一个更舒适的内衬。

线脚拆开，指尖触到内衬布料下似乎藏着什么硬物。

她微微蹙眉，小心地将那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张微微泛黄、边缘磨损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几年前尚且青涩的自己，穿着女学生的蓝衫黑裙，站在梨花树下，笑得眉眼弯弯。那是她家变故之前，哥哥偷偷拍下，后来还被她埋怨了好久。

照片的背面，是用她熟悉的、锋利而克制的笔迹写下的两行字：

“吾念安好。”

“民国二十五年春。”

民国二十五年……那正是她家遭遇变故，他“背叛”离去的那一年。

苏念拿着照片，怔在了原地。

原来在她恨着他的那些年月里，他将她年少时最无忧无虑的笑容，藏在了最贴近心口的位置。日日穿着，如同穿着一副沉重的、不为人知的铠甲，内里却包裹着唯一一点柔软的念想。

门口传来脚步声。

陆司辰端着刚沏好的茶走进来，见她拿着那张照片，脚步微顿，随即神色如常地走到她身边，将茶杯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陆司辰：“怎么把这个翻出来了。”

语气平静，耳根却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红晕。

苏念：（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热，将照片递到他面前，声音轻轻的）“陆司辰，你那时候……是不是很辛苦？”

要扮演一个冷血无情的背叛者，要面对所有人的唾弃，还要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独自对着她旧日的笑容，一遍遍描摹早已不敢宣之于口的名字。

陆司辰在她身边坐下，接过那张照片，指腹在那稚嫩的笑脸上轻轻摩挲，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邃的温柔。

陆司辰：（将照片放在一旁，转而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看到它，就能记得自己在为什么而坚持。”

“想着总有一天，要让你能再这样笑。”

阳光暖暖地笼罩着他们，空气中茶香氤氲。

苏念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那些曾经的苦难、误解与分离，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彼此交握的掌心里，最笃定的温度。

旧衣如甲，曾护他于暗夜独行。

而如今，衣冠依旧，他却只需护着怀中一人，共沐这迟来太久的、太平年代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