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坐在便利店的收银台后，指尖反复按着手机屏幕，却迟迟没敢拨通那个号码。浅紫色的针织衫裹着她小小的身子，领口的月亮胸针在暖光灯下泛着微光，却照不亮她眼底的犹豫——今天是母亲的生日，她本该早点打电话，可一想到上次视频时母亲说的话，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
玻璃门“叮铃”响了，周屿川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袋子，装着新鲜的草莓。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藤蔓纹身若隐若现，看见江渺的样子，脚步顿了顿：“怎么了？不舒服？”
江渺摇摇头，把手机倒扣在台面上：“没有，就是……有点事。”她没说想给母亲打电话，也没说心里的忐忑——这种藏在骨头里的不安，她连林溪和苏晓冉都没细说，更不敢跟周屿川提。
周屿川没多问，把草莓放在收银台上：“昨天你说想试试草莓酱，我早上路过菜市场买的，新鲜。”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肩膀上，补充道，“要是有麻烦，可以跟我说。”
江渺的鼻子突然有点酸，赶紧低下头扫码：“谢谢，我自己能处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忍不住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她怕周屿川觉得她没用，连跟母亲打电话都要犹豫。
周屿川没再说话，付了钱，却没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靠在旁边的货架上，拿出手机，假装看消息，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身上。他知道江渺在逞强，就像上次陈宇找事时，她明明委屈得快哭了，却还是咬着唇不说话。
过了大概十分钟，江渺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母亲的声音带着点嘈杂的背景音——应该还在菜市场摆摊。
“渺渺啊，怎么才打电话？今天忙吗？”母亲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不忙，妈，生日快乐。”江渺的声音有点发紧，手指攥着手机，“我发了个红包给你，你收一下。”
“红包就不用了，你自己留着花。”母亲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男生，你跟他聊得怎么样了？人家在国企上班，稳定，比你在便利店强多了。”
江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指尖冰凉：“妈，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喜欢能当饭吃吗？”母亲的声音提高了点，“你都23了，还不懂事？那个男生我见过照片，长得一般，工作也不稳定，你跟他在一起，以后有你受苦的！我跟你爸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不是让你找个这样的人的！”
“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渺的声音有点发颤，“他很努力，也很照顾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没正经工作？只是看起来不像好人？”母亲打断她，语气里满是失望，“渺渺，你怎么这么没眼光？跟你说过多少次，找对象要找踏实的，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看你就是在外面待久了，心思野了！”
电话里的声音像冷雨一样，砸在江渺心上。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周屿川的纹身是为了提醒自己好好生活，想解释他调酒是正经工作，想解释他对自己有多好，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从小就不会跟母亲争辩，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只会把委屈往心里咽。
“行了，我这边忙着呢，挂了。”母亲说完，没等江渺回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忙音在耳边响起，江渺握着手机，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蹲在收银台后面，肩膀轻轻发抖，把脸埋在膝盖里，不敢让周屿川看见。
便利店很安静，只有冰箱运行的轻微声响。周屿川走过来，没说话，只是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他没问发生了什么，也没说安慰的话，只是用这种沉默的方式，给她一点支撑。
江渺哭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连我妈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周屿川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他伸手，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不是你的问题，是她还不了解我。等她了解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可我怕……”江渺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怕她永远都不了解，我也怕……你会觉得我很麻烦，觉得我连自己的家人都搞不定。”
周屿川没说话，只是把她轻轻抱进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皂角味，把她小小的身子都罩住了。“我不会觉得你麻烦。”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羽毛一样轻，“慢慢来，不管是你妈妈那边，还是你心里的不安，我们都一起面对。”
江渺靠在他怀里，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却不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安心。她知道，周屿川没有催她，也没有怪她，只是在等她，等她慢慢放下心里的包袱，等她相信自己真的值得被爱。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便利店的暖光灯亮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在一起”，却用沉默的拥抱，把心里的在意都告诉了对方——感情的路还很长，他们愿意慢慢走，等她准备好，等所有的不安都变成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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