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半,便利店的暖光灯依旧亮着,江渺却没像往常一样整理货架。她坐在收银台后面,面前放着一个白色的保温杯,指尖反复摩挲着杯壁,耳朵时不时往门口的方向凑——等着那阵熟悉的引擎声,等着那个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
玻璃门“叮铃”响的时候,江渺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周屿川走进来,还是老样子,小臂上的纹身露在外面,手里攥着手机,只是今天没先去冰柜拿啤酒,反而径直走向了收银台。
“等很久了?”他问,目光落在江渺面前的保温杯上,眼神里多了点好奇。
“没有……刚拿出来的。”江渺赶紧把保温杯推过去,声音有点紧张,“我看你上次送我排骨汤,这次……我也给你带了点东西。”
周屿川拿起保温杯,打开盖子——温热的牛奶香立刻飘了出来,里面还卧着一个溏心蛋,蛋黄微微泛着橙黄,看起来软乎乎的。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江渺:“给我的?”
“嗯。”江渺点头,手指绞着卫衣下摆,“你调酒到很晚,又要骑车过来买烟,喝杯热牛奶能暖点……溏心蛋是我早上煮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周屿川没说话,从货架上拿了个勺子,舀了一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奶香,比酒吧里的烈酒温和多了,顺着食道暖到胃里,连带着心里都好像被焐热了。他又舀了一勺溏心蛋,蛋黄流出来,裹着牛奶,甜丝丝的,像江渺上次给他的软糖。
“很好吃。”他说,声音比平时更哑了点,却带着难得的温柔。
江渺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低头假装整理收银台:“你喜欢就好……我还怕煮老了。”
周屿川坐在收银台旁边的椅子上,慢慢喝着牛奶。便利店很安静,只有冰箱运行的轻微声响,还有他勺子碰到杯壁的清脆声。江渺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喝牛奶的时候,眼神很软,没有骑摩托车时的冷硬,也没有调酒时的专注,反而像个卸下防备的小孩,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溏心蛋?”周屿川突然问。
江渺的心跳漏了一拍,小声说:“上次……上次在酒吧,我听你跟朋友打电话,说小时候奶奶总给你煮溏心蛋。”她其实是偷偷听见的,当时怕被他发现,还赶紧躲到了柱子后面。
周屿川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杯里的溏心蛋,嘴角轻轻勾了一下:“你倒是听得仔细。”
江渺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她发现周屿川其实很容易被“温柔”打动——一碗热汤,一杯热牛奶,一颗软糖,都能让他冷硬的外壳软下来。就像现在,他握着保温杯的手,指尖不再像以前那样紧绷,反而带着点放松的弧度。
喝完牛奶,周屿川把保温杯洗干净,放回江渺面前:“明天我还你。”
“不用,你拿着吧。”江渺摇头,“以后你要是晚班结束,想喝热的,就用这个装。”
周屿川看着她,没拒绝,把保温杯放进了口袋。他又去货架拿了一包烟,却没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靠在收银台上,跟江渺聊了起来——聊他调酒时遇到的趣事,聊巷口老槐树的来历,聊他奶奶以前养的那只猫。
江渺听得很认真,偶尔插一两句话,眼睛亮晶晶的。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样的周屿川——不是那个带着纹身、看起来不好惹的男人,而是会跟她聊家常、喝热牛奶、记得她喜欢甜的的周屿川。
凌晨两点半,周屿川要走了。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江渺一眼:“明天我调杯新酒,带你去尝尝?”
江渺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她用力点头:“好!”
周屿川笑了笑,推开门走了出去。摩托车的引擎声响起,却没像往常一样立刻远去,反而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江渺走到门口,看见他正低头调整头盔,手腕上的红绳晃了一下,然后才发动摩托车,慢慢消失在巷口。
江渺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周屿川刚才放在收银台上的烟盒——他忘了拿。她低头看着烟盒,又想起他刚才邀请她去尝新酒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她知道,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好像越来越薄了,就像这凌晨的热牛奶一样,温热又甜蜜,等着下次见面时,被轻轻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