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出事了!莞常在她……她突然吐血昏迷了!”
采月带来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狠狠劈在夏冬春的耳畔!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来了!到底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安陵容的香,果然有问题!甄嬛……终究还是着了道!
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愤怒,瞬间席卷了夏冬春的全身!皇后!安陵容!她们竟然真的敢下此毒手!
“什么时候的事?太医去了吗?皇上和皇后那边可知道了?”夏冬春强行稳住心神,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
“就……就在刚才!碎玉轩已经乱成一团了!太医已经赶过去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边……想必也得了消息!”采月脸色煞白,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
皇帝和皇后都知道了……夏冬春心念电转。皇后定然是早就知情,甚至可能就是主谋!而皇帝……他会如何反应?是震怒?还是……会怀疑到其他人头上?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甄嬛若真的就此香消玉殒,下一个目标绝对就是她夏冬春!而且,安陵容这步棋,必须立刻揭穿!否则,皇后完全可以推出安陵容做替罪羊,自己全身而退!
“更衣!去碎玉轩!”夏冬春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
“小主!您现在去……会不会……”采月有些犹豫,如今碎玉轩是非之地,贸然前去,极易惹祸上身。
“必须去!”夏冬春眼神凌厉,“若不去,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她迅速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未施脂粉,带着采月,急匆匆赶往碎玉轩。
碎玉轩外果然一片混乱。宫人们面色惶惶,进进出出。殿内隐约传来女子压抑的哭泣声和太医急促的吩咐声。
夏冬春踏入殿内,浓烈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异香扑面而来,正是安陵容近日为甄嬛调配的那种!只是此刻,这香气混合着血腥气,显得格外刺鼻与不祥。
甄嬛躺在床榻之上,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唇边还残留着一抹刺目的暗红血迹,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温实初等几位太医围在榻前,神色凝重,低声商议着。流朱和浣碧跪在床边,哭成了泪人。
皇帝胤禛竟已先到了!他负手立在窗前,背对着众人,看不清表情,但那紧绷的背影和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
皇后……竟然也来了!她坐在离床榻稍远一些的椅子上,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常服,未戴凤冠,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与沉痛,手中捻动着佛珠,仿佛真心为甄嬛的病情焦心。
好一副母仪天下、关爱嫔妃的慈悲模样!夏冬春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快步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胤禛没有回头,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皇后则抬起眼,目光落在夏冬春身上,带着一丝“关切”:“夏常在也来了?你身子才好些,何必急着过来,仔细过了病气。”
“臣妾听闻莞妹妹突发急症,心中实在记挂,特来探望。”夏冬春低眉顺眼地回道,目光却飞快地扫过殿内,寻找着安陵容的身影。
果然,在角落的阴影里,她看到了那个穿着浅碧色宫装、正瑟瑟发抖、脸色比甄嬛好不了多少的安陵容!她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或者说……是在害怕东窗事发!
“温太医,莞常在情况如何?”胤禛终于转过身,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温实初连忙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声音带着惶恐:“回皇上,莞常在……莞常在此乃急火攻心,引发旧疾,加之……加之似乎吸入了某些……某些不当之气,导致气血逆行,才会呕血昏迷!情况……甚是危急!”
“不当之气?”胤禛的眉头死死拧紧,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殿内众人,最后定格在角落的安陵容身上,“安答应,朕记得,近日莞常在的安神香料,皆是由你亲手调制?”
安陵容浑身剧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交加,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皇上明鉴!臣妾……臣妾为莞姐姐调香,皆是尽心尽力,所用香料也都是内务府领取的上等之物,绝……绝无任何不妥啊!臣妾也不知……不知为何会如此……求皇上明察!”
她哭得凄惨,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皇后适时开口,语气带着悲悯与一丝“公允”:“皇上,安答应素来胆小,与莞常在又素无仇怨,想来不会行此恶事。或许是香料配伍不当,亦或是……莞常在自己身子太弱,受不住药力,才致如此。当务之急,是救治莞常在。”
她三言两语,就想将事情定性为“意外”或“甄嬛自身问题”,为安陵容,也为自己开脱。
夏冬春心中怒火翻腾,知道不能再等了!若让皇后就此蒙混过关,甄嬛恐怕就白死了(如果救不回来的话),而自己也失去了一个揭露皇后真面目的绝佳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皇帝和皇后福了一礼,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响起: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有话要说!”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胤禛眼神锐利,皇后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安陵容更是惊恐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夏常在,你想说什么?”胤禛沉声问道。
夏冬春目光直视皇帝,毫不退缩:“回皇上,臣妾近日因心神不宁,也曾向安妹妹求取过安神香料。安妹妹仁善,已应允为臣妾调制。只是……臣妾偶然发现,安妹妹为莞妹妹调制的香料,其底香……似乎与寻常安神香有所不同。”
她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有所不同?”胤禛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有何不同?!”
皇后脸上的“悲悯”瞬间凝固,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厉色!
安陵容更是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瘫软在地,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夏冬春知道,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必须拿出确凿的证据!
“臣妾对香料所知有限,不敢妄断。”夏冬春话锋一转,却将矛头引向了更致命的方向,“但臣妾记得,安妹妹曾言,其调香技艺,乃是入宫前偶然所得一本残破香谱,自行钻研而来。可臣妾偶然听闻,宫中……似乎早有类似的、更为精妙的香方传承……”
她没有直接说出皇后,但“宫中早有传承”这几个字,配合着她那意有所指的目光,足以让皇帝产生无限的联想!
果然,胤禛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冰锥,狠狠刺向脸色已然有些发白的皇后!
“皇后!”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滔天的怒火与怀疑,“你执掌宫闱,统摄六宫!告诉朕,这宫中……有何香方传承?!又与安答应的香,有何关联?!”
皇后的指尖死死掐住了佛珠,指节泛白,但她终究是历经风雨的中宫之主,脸上迅速恢复了镇定,只是那眼神深处,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迎着皇帝的目光,语气沉痛却带着一丝被冤枉的委屈:
“皇上!臣妾不知夏常在此言何意!宫中确有旧方,但皆登记在册,由专人掌管,岂是寻常人能轻易得见、模仿?安答应调香出事,臣妾亦感痛心!但若因此便疑心到臣妾头上,臣妾……臣妾实在惶恐!”
她依旧咬死不认,并将夏冬春的指控定义为“疑心”。
夏冬春心中冷笑,知道仅凭言语无法定罪。她需要更直接的证据!她想起了系统分析出的、那被掩盖核心成分的香方三……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极致之际,床榻之上,昏迷的甄嬛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呓语般的呻吟:
“香……那香……好……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