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过去，苏念感觉自己像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
陆宴辞将她的工位直接挪到了总裁办公室外间，与安娜并列。美其名曰“方便工作”，实则将她置于他随时可见的监控之下。
“把这份文件影印十份。”
“咖啡。”
“通知项目部，下午的会议提前。”
他的指令简短、直接，不容置疑。苏念像个被输入程序的机器，沉默地执行。她尽量避免与他对视，减少不必要的交流。
午休时，她想在员工餐厅找个角落，陆宴辞的内线电话却准时响起。
“进来。”
她推门进去。他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精致的食盒。
“坐下，一起吃。”
“我在餐厅吃过了。”苏念站着没动。
陆宴辞抬眼看她，眼神没什么温度：“协议第七条，在合理范围内，乙方需配合甲方的共同活动，包括但不限于用餐。”
苏念攥紧手心：“这算合理范围？”
“我认为算。”他拿起筷子，“坐下，别让我说第三遍。”
这天下午，一个不速之客到访。
柳芊芊穿着一身亮眼的连衣裙，直接推开了总裁办外间的门，无视安娜的阻拦，径直走向陆宴辞的办公室。
“宴辞！”她声音娇嗲。
苏念正站在安娜旁边交接文件，闻声抬头。
柳芊芊也看到了她，脚步一顿，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轻蔑。
“哟，这不是苏助理吗？还在呢？”她红唇一勾，“挺有本事啊，这个位置坐得够久。”
苏念脸色一白，垂下眼睫，没说话。
安娜试图打圆场：“柳小姐，陆总在忙，您看……”
“忙什么？我看看。”柳芊芊说着就要去推里间的门。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陆宴辞站在门口，脸色不虞。
“吵什么？”
柳芊芊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宴辞，她们拦着我不让进。”
陆宴辞的目光掠过柳芊芊，落在低着头的苏念身上，停顿了一秒，然后对柳芊芊说：“有事？”
“人家想你了嘛，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柳芊芊上前想挽他的手臂。
陆宴辞侧身避开，语气冷淡：“没空。”
柳芊芊脸色僵住。
“还有事？”陆宴辞下了逐客令。
柳芊芊狠狠瞪了苏念一眼，踩着高跟鞋悻悻离开。
风波暂时平息，但苏念能感觉到安娜和周明投来的目光更加复杂。
下班后，回到公寓。
苏念站在客厅中央，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客卧。
“有事？”陆宴辞脱下西装外套，随口问。
“以后……”苏念深吸一口气，“能不能不要让柳小姐那样的人，到公司来找我麻烦？”
陆宴辞动作一顿，回头看她，挑眉：“找你麻烦？她说什么了？”
“她没说什么。”苏念避开他的视线，“但她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得懂。我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
陆宴辞走近她，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在意别人的眼光？”
“我在意我仅剩的那点尊严。”苏念抬起头，直视他，“陆总，我们之间是协议关系，我认。但在公司，我只是你的助理，我希望……至少在那里，能保持基本的体面。”
陆宴辞看着她，忽然笑了，带着点讽刺：“体面？苏念，从你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就该知道，有些东西注定没有了。”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轻。
“记住，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无论是公司，还是这里，规矩由我定。”
苏念的心沉到谷底，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绝对的掌控欲。
忽然，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连日来的压抑到了极限。
她猛地挥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决绝的颤抖：“好！规矩你定！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我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完全按照你的指令活着，你才满意？！”
陆宴辞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爆发，愣了一下。
苏念眼眶泛红，步步紧逼：“看着我挣扎，看着我难受，看着我不得不依附你生存……这样让你很有成就感是吗？陆宴辞，你这样逼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陆宴辞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了，他盯着她，眸色深沉如夜，里面翻涌着苏念看不懂的激烈情绪。他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呼吸交错。
“为什么？”他重复着她的话，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东西，“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你……”
他的头低下来，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
苏念闭上眼，以为又会是一个充满惩罚和掠夺的吻。
但预期的吻没有落下。
他停住了，极其靠近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挣扎的痕迹。
片刻后，他猛地松开了她，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转身大步走向书房，重重地关上了门。
苏念僵在原地，心脏狂跳，看着他紧闭的书房门，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刚才……想说什么？
他眼中那瞬间的挣扎……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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