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冲突后的几天，公寓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陆宴辞依旧早出晚归，但苏念能感觉到，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多了，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他没有再提体检报告的事，但书房的抽屉上了锁。
苏念也没有再试图去打探什么。那些诊断结果像块石头压在她心里，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以什么身份开口。
这天下午，她正靠在沙发上看书，手机响了，是林暖暖。
“念念！你那个‘外派培训’什么时候结束啊？人都联系不上了！”林暖暖的声音充满活力。
苏念喉咙发紧，下意识撒了谎：“还……还要一段时间。公司封闭项目，管理挺严的。”
“好吧好吧。哎，我跟你说，我听说顾言深导演那个电影的女配角定人了！不是之前传的那个谁，是个新人，好像叫什么……”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冰凉。果然……还是错过了。
“是吗……”她声音干涩。
“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诶，不过念念，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林暖暖语气变得犹豫。
“什么？”
“我前两天……好像看到陆宴辞了，在一家挺私密的餐厅，对面坐着个女的，挺漂亮的，看着挺亲密……”林暖暖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没事吧？”
苏念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一滞。但很快，一种荒谬的感觉取代了刺痛。她和他之间，何来“有事没事”？
“我们本来就没事。”苏念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他是老板，我是员工，仅此而已。”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念念，你跟我说实话，”林暖暖的语气严肃起来，“你和陆宴辞，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状态不对，现在又莫名其妙去什么封闭培训……你是不是被他欺负了？”
苏念的鼻子瞬间酸了，所有的委屈和压力几乎要决堤。她强忍着：“没有……暖暖，你别瞎猜。”
“我瞎猜？苏念，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骗不了我！”林暖暖急了，“陆宴辞是什么人？寰宇总裁，出了名的情场浪子！他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你玩不过他的！”
“我知道……”苏念低声说。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他最长的一段恋情没超过三个月吗？你知道那些跟他分手的女人，连闹都不敢闹吗？因为他能给她们想要的，也能轻易收回一切！”林暖暖语速飞快，“念念，你清醒一点！别被他骗了！他那种人，没有心的！”
苏念握着手机，指甲掐进掌心。暖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都曾是她用来告诫自己的话。
“我没骗你，暖暖，”她深吸一口气，“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处理好的。”
“你怎么处理？你拿什么跟他处理？”林暖暖又气又心疼，“听我的，找个机会，离他远远的！实习不要了也行，咱不稀罕！我怕你陷进去，到时候受伤的是你自己！”
结束和暖暖的通话，苏念心情沉重。暖暖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一直不愿正视的危险。
晚上，陆宴辞回来了，比平时早一些。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眉眼间有挥之不去的倦色。
张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苏念偷偷观察他，他吃得很少，眉头微蹙，似乎没什么胃口。
“胃不舒服？”苏念放下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陆宴辞抬眼看她，似乎有些意外她会主动关心。“没事。”
“医生建议你规律饮食。”苏念补充道，语气尽量平淡。
陆宴辞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记得清楚。”
苏念低下头，没接话。
饭后，陆宴辞没去书房，而是走到客厅阳台。苏念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
夜风吹拂，带着凉意。
“今天……”苏念开口，声音有些轻，“你朋友说的对。”
陆宴辞侧头看她，眼神在夜色中晦暗不明：“谁？说什么了？”
“没什么。”苏念摇摇头，转而问道，“你的胃……一直不好吗？”
陆宴辞转回头，看着楼下的车流，沉默了片刻。
“老毛病了。”他语气没什么起伏，“习惯了。”
“习惯不了。”苏念反驳，“身体是自己的。”
陆宴辞忽然轻笑了一声，带着点自嘲：“有时候，身体反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苏念心头一涩。
“那……什么值钱？”她下意识地问。
陆宴辞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久，久到苏念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低声说：
“掌控力。”
掌控力。
苏念细细品味着这三个字。所以他需要掌控一切，包括她？
“包括我吗？”她问出了口。
陆宴辞转过身，面对着她，阳台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
“你觉得呢？”他不答反问，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苏念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雪松香混合的味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没有后退。
“陆宴辞，”她仰头看着他，夜色给了她勇气，“如果……我不想被你掌控了呢？”
陆宴辞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幽深，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温柔的流连。
“那就试试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也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看你能不能……挣脱得了。”
他的指尖最终停留在她的下颌，微微抬起。
“或者，”他俯身，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说出的话却让她浑身一僵，“看看我愿不愿意……放手。”
苏念僵在原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脏狂跳。
这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她之前所有的挣扎和反抗，或许……从未真正脱离过他设定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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