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烟绝来了颐宁宫里,虽然说比不上几个正经主子,但也因甄嬛对她另眼相待故而生出几分与旁人不同的心思来,一下被打了之后她也不敢哭,就直直跪下,小鹿一般纯澈的眼睛里蕴着泪珠子,却硬是一滴没掉。
槿汐进来看见甄嬛的状态也是吓了一跳,她也顾不得烟绝,只打发她出去,之后又忙着要请太医过来。
甄嬛摇了摇头,“槿汐,我没事。”
她擦了擦眼泪,喝了足足一盏茶才缓下来。
这天以后,烟绝成了颐宁宫里最尴尬的存在,没有人派什么活给她,但也没有人跟她说话,自然的,她也就不能再去上书房了。
她自己心态倒是还好,想不明白的事也就暂时不去想了以免伤神,然而,甄望云不太干了。
当然,甄望云是不敢去和甄嬛要人的,但他在家里的碎碎念也足够让家人过问一句——毕竟,甄珩就这一个儿子。
听完儿子的描述,甄珩还沉默着,陈慧生却有些挂脸:“虽然你娘是那秦楼楚馆出来的,可你好歹也是公府世子,身份贵重,不过是个小宫女也值当你念叨?”
陈慧生说到“秦楼楚馆”时候,顾佳仪抬了抬头,然后——又低下去。
自己本就是花魁娘子,陈慧生不算骂她,虽然这话说得让自己很不爱听。
甄珩止住陈慧生的话:“翁主这是何必,好端端的说话就夹枪带棒。小孩子嘛,不就是见不着谁就想着谁。”
陈慧生冷笑了一声:“这就可见是你亲生的了,跟你一样单看上了那张表里不一的脸!”
甄珩被触动前事,但还是截住她的话,“一个比文珺大不了几岁的小孩子,你何必把人家说得刻毒?一码归一码,前头的事都过去了。”
顾佳仪眼看着要吵起来,就准备带着自己儿子走。然陈慧生拦住她,又问甄珩:“这个顾佳仪,你先是招惹她来骗过慕容家,又被她坑了一回,可她帮你妹妹扳倒了管家,你就还要着她。甄珩,你到底是看上她了,还是看上谁了?乾元二十三年,你进宫,去了长杨宫,待了一个多时辰。呵呵……我舅舅是天子啊!”
说着陈慧生又指着薛茜桃的画像要说些什么,甄珩这才有了点反应,“我与鹂音贵嫔清清白白,佳仪的事是我考虑欠妥,她也报复了我,叫我遭了报应,虽然从此两情分明,但人之将死,我还是想着与她把话说开,况且——她最后也帮了我妹妹一把不是么?我对不住茜桃是真,她是我的妻子,却跟着我受了这么多苦,年纪轻轻便……这个位置,我本来就是想只给她一个人的。这一点,翁主不也知道么?”
陈慧生却更是恼怒,不拘手头拿着什么就泼到了画像上头,一下子,画像里薛茜桃桃花一般粉嫩乖觉的面容被茶水晕开,再看不清了。
陈慧生原本取中甄珩就并非取中此人,而是为他对薛茜桃的感情动了心,故而执意嫁他。然刚嫁过来时候还好,等过了那阵子,她便开始期待甄珩能将对薛茜桃的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对于顾佳仪她本来不甚在意,然而后来却不知怎么,陈慧生又得知了安陵容、甄珩、顾佳仪三人的那点乌龙。
于是,这位娇生惯养的翁主终于破防了,今天截下甄珩举荐薛茜桃侄子的信件,明天砸些薛茜桃留下的东西,后天再念叨念叨安陵容上不得台面……
于是好好一个国公府,就成了这个鬼样子了。
甄珩是秉着自己作孽自己遭罪的理念,只把这些丑事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不说与甄嬛、玉娆听。
只是今日陈慧生泼了画像也惹恼了他,他便回起嘴来,很快两人吵的不可开交。至于说顾佳仪,她可不敢掺和这事,果断带着儿子开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