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阔别多年的紫奥城,温实初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第一件事自然是去颐宁宫拜见甄嬛。因着故人陆续飘零之故,甄嬛也颇为感伤,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甄嬛便让温实初先退下了。
倒是予润听说这事,指名要温实初来给自己请平安脉。
不知是否血脉相连之故,予润见到温实初也升起几分面善感觉,他似乎是很相信这位初见的太医的。
“温大人,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天子应当是威仪赫赫的,然予润并非如此。或许是年岁小的缘故,他眼角眉梢总带着一点笑意,让人不忍拒绝。
温实初只觉五味杂陈,一时竟连陛下都忘了叫,只肢体记忆让他跪下。
予润心里纳罕,但还是说:“眼瞧着换季,四姐姐又要病一阵子了。朕听说温大人医术了得,如今的卫太医都是您带出来的,所以朕想着把姐姐拜托给大人。”
温实初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予润说得是哪位公主便接下了这个差事,“臣一定尽力医治公主。”
然后,等温实初在撷芳殿见到珍缡,他就彻底懵了。
“温大人。”珍缡明显是知道温实初这个人的,她咳了几声,才说,“坐吧。我母妃活着时候说过,本宫是蒙昭惠懿安皇后并温大人照料才好好生下来了。”
“微臣不敢居功。”温实初虽然脑子懵懵的,但基本礼节还在。
请过脉后,珍缡看他有些迟疑,于是笑问:“可还是因为幼时生病于是闹成这样?”
温实初眨眨眼睛,猛然想起,当年,正是沈眉庄急着见甄嬛,自己才给珍缡下了药的。
虽然当时收手很多,却不想,还是弄坏了她的身子。
“温太医?温太医?”
温实初才反应过来,外头,又是一声“陛下到”。
予润进来之后便问起姐姐的状况,温实初心说果真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宽慰道:“虽然殿下底子较常人差些,但……臣会尽力给殿下调理……”
“方子我看看。”予润说着就凑过去。
不过他也不懂药理,就缠着温实初问了半天,温实初也是全程耐心,知无不言。
珍缡一句话也没说,她静静看着在自己身边,那一大一小的,有三五分相似的影子逐渐重合。
终于,予润问得满意了,珍缡又说了一句,“我这病归根结底是富贵病,是阿润看得太重才叫大人劳动一回,所以,就别惊动母后了。”
温实初这几年也听说了甄嬛与胡蕴蓉闹翻以至于最后视同敌国你死我活,他正想着要不要听话,予润又开口说:“姐姐总是这样不肯麻烦别人。不过,温大人不会为难姐姐这一片孝心吧?”
予润都开口了,温实初心里又是一阵触动,“臣,遵旨。”
颐宁宫
这天甄嬛睡得不大安稳,她梦到了沈眉庄。
眉庄身上都是血,一句话也说不出,就这样凝视着自己。
“眉姐姐……”甄嬛呢喃着,她想过去抱一抱眉庄,可当她跑过去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巧笑嫣然的陵容。
陵容还是那样,有着足以让她心神出窍的清美,可她的笑容,却分外讽刺。
“太后,太后……来人啊……太后魇住了……”
甄嬛惊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烟绝那张与安陵容一样的,令她悸动又怨怼的面容。
只是这张小小的面容上没有算计没有阴狠,只有藏不住的担忧。
“太后您醒了?”
“啪”
还没恢复状态的甄嬛,直接给了柳烟绝一个耳光,然后,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