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清晨的雾色还未散尽，南城一中的校园浸在一片清冽的静谧里。张真澈结束校医室的值班，白大褂的袖口还沾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指尖带着未褪的凉意。他推开522宿舍的门时，晨光正透过窗帘缝隙，在书桌抽屉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抽屉没有完全关严，露出一角深棕色的牛皮纸。
张真澈挑眉，随手拉开——里面躺着一封没有信封的匿名信，牛皮纸边缘裁得整齐，封口处压着一枚暗红色的火漆印，纹路是繁复的荆棘花纹，没有邮戳，也没有任何署名。纸张带着些微的粗糙质感，显然是特意挑选的款式，不像是学校超市能买到的普通信纸。
他指尖捏起信纸，缓缓展开。
三行黑色钢笔字映入眼帘，字迹遒劲有力，带着一种刻意掩饰的锋芒：
顾雁栖“张真澈，我知道你想救马家。也知道你想毁掉马家。别信顾雁栖，她不是你小姨。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短短几句话，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张真澈的心脏。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握着信纸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连带着纸张都被揉出了褶皱。
“顾雁栖。”这个名字在他心底盘旋了十年。她是高三（10）班的班主任，是马祺然血缘至亲的小姨，更是从他十岁那年父母意外离世后，唯一对他伸出援手、让他喊了十年“小姨”的人。这些年，顾雁栖对他关怀备至，不仅承担了他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时常叮嘱他照顾好自己，甚至在他选择转入南城一中时，主动帮他打点好了一切。
可信里却说，她不是。
那十年的温情，难道都是假的？她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真澈快步走到书桌前，掀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他指尖翻飞，敲下一串冗长而复杂的加密代码，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这是他多年前自学的黑客技术，曾无数次帮他查到想要的信息，可这一次，当他试图黑进户籍系统，查询顾雁栖与自己的亲属关系时，屏幕却在十分钟后弹出了刺眼的红色提示：【访问权限受限，触发二级警报。】 “嗡——”
电脑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像是在警告。张真澈猛地合上电脑，胸口剧烈起伏，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将衬衫浸湿，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寒意。
能设置二级警报，阻止他访问户籍信息的人，绝不是普通人。这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顾雁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而那封匿名信的主人，又想通过这封信，达到什么目的？
早读课的预备铃在走廊里响起，尖锐的铃声拉回了张真澈的思绪。他将匿名信仔细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指尖触到粗糙的牛皮纸，心脏依旧砰砰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慌乱，推开门走出宿舍。
楼梯间里空无一人，清晨的雾气顺着窗户缝隙钻进来，带着些微的湿冷。
张真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拿出手机给丁程澄发了条信息：
张真澈“来楼梯间，有话问你。”
几分钟后，丁程澄抱着英语书跑了过来，额前的碎发微微汗湿：
张真澈“真澈，怎么了？早读课快开始了，有急事吗？”
她的眼神清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纯粹，像一束光，短暂照亮了张真澈心中的阴霾。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张真澈“程澄，如果有一天……马祺然必须在家族和你之间二选一，你会怎么办？”
丁程澄愣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英语书的书角，半晌才抬起头，眼神坚定而认真，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张真澈“我会选我自己，然后站在他旁边，一起扛。”
她不会让马祺然陷入两难的境地，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牺牲，而是并肩作战，共同面对所有风雨。
张真澈垂眸，看着她眼底闪烁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羡慕马祺然，能拥有这样一份纯粹而坚定的感情，能有人愿意陪他共渡难关。而自己，从十岁那年起，就只能在黑暗中独自摸索，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心事和秘密，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张真澈“真羡慕他。”
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落寞。
丁程澄“真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丁程澄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皱起眉头，关切地问，
丁程澄“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很不开心。”
张真澈摇摇头，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的凉意触到她温热的头皮，带来一阵轻微的战栗。他强迫自己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张真澈“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一个无聊的问题。快去背英语吧，乖，早读课别迟到了。”
丁程澄还是有些担心，但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丁程澄“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她转身离开，脚步轻快，马尾辫在身后轻轻晃动。张真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底只剩下浓重的阴霾。
当天夜里，宿舍里一片寂静，其他三人都已经熟睡，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交织。张真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毫无睡意。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打破了黑暗的沉寂。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想救他们，先救自己。】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信息，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张真澈的心上。
他攥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布满了血丝。救他们？救马家？还是救丁程澄和马祺然？而“自己”，又陷入了怎样的困境？
匿名信的主人，短信的发送者，顾雁栖的真实身份，马家隐藏的秘密……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头痛欲裂。
张真澈“不管是谁，别想利用我。”
张真澈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低声嘶吼，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不甘。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他脸上，映出他眼底的决绝。他知道，真正的风暴，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而他，必须在这场风暴来临之前，找到真相，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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