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怀瑾的贴身保镖站在门口，枪口稳稳对准知更的额头。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脸上没有表情，像是块冷铁。
知更靠在墙边，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咬着牙，右手按着伤口，左手慢慢往口袋里摸。
“别动。”保镖的声音很冷，“你动一下，我就开枪。”
知更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脸。那张脸他见过，在段怀瑾身边出现过几次，是个沉默寡言但出手狠辣的人。
屋外的脚步声停了，似乎还有人在楼道里。
保镖的目光没离开知更，声音却提高了些：“外面的人听着，屋里已经控制住了，你们别轻举妄动。”
知更心头一紧。他知道，枭笑天安排了人接应他，但现在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低声问。
保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的一举一动没人盯着？段将军早就在等你们上门。”
知更心里一沉。阮夜阑说过，段怀瑾不会只留这一条退路，但他没想到，对方连他们找李慎之旧部的事都掌握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动手？”知更问。
保镖没回答，只是抬起枪，轻轻敲了下知更的额头，“你问得太多了。”
知更咬紧牙关，额头被枪口压得生疼。他能感觉到血从指缝中慢慢流出来，晕眩感一阵阵袭来。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保镖猛地转头看向窗户。
那一瞬间，知更动了。
他猛地扑向保镖，用肩膀撞向他的腰腹。两人同时倒地，枪声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
子弹擦着知更的耳朵飞过，打在墙上。
保镖反应极快，翻滚着起身，一脚踢向知更的腹部。
知更闷哼一声，被踢得撞在桌边，整个人差点摔倒。
保镖重新举起枪，正要扣动扳机——
“住手！”
门外传来一声厉喝。
保镖的手顿了一下。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是枭笑天。
他站在门口，脸色阴沉，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正对着保镖。
“放下武器。”枭笑天声音冷得像冰。
保镖看着他，眼神复杂。
“枭少校，你真要为了这个人和段将军作对？”他问。
“我说了。”枭笑天缓缓走进来，“放下武器。”
保镖沉默了几秒，最终把枪放在地上。
枭笑天走过去，一脚踢开枪，然后蹲下来看了眼知更。
“还能动吗？”他问。
知更点点头，撑着桌子站起来，脸色发白。
“我们得离开这里。”枭笑天说，“段怀瑾的人已经盯上我们了。”
保镖冷哼一声，“你们逃不掉的。”
枭笑天看了他一眼，“你可以留在这里等你的段将军。”
说完，他拉起知更，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快走！”枭笑天推了知更一把。
两人冲下楼，楼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到了一楼，门外站着几个黑影。
“是我。”枭笑天低声说。
黑影们让开一条路。
枭笑天拉着知更钻进一辆车，车子立刻发动，驶入夜色。
车内一片沉默。
知更靠在座椅上，肩膀还在流血。
“你没事吧？”枭笑天问。
“死不了。”知更苦笑着摇头，“你怎么知道我会出事？”
“青雀提前发现了他们的布置。”枭笑天看着前方，“我本来想让你回来，但已经晚了。”
知更沉默了片刻，“那个保镖……他是段怀瑾的死忠。”
“我知道。”枭笑天说，“所以他才会放你进来。”
知更愣了一下，“你是说……这是个圈套？”
“从一开始就是。”枭笑天语气平静，“段怀瑾想让我们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实际上是在引我们上钩。”
知更咬牙，“那我们怎么办？”
“继续走。”枭笑天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街道两旁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掠过。
知更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他想起阮夜阑让他去送那张纸条时的眼神。
那眼神里，藏着什么？
车子突然急刹。
“怎么了？”知更睁开眼。
前方路口，几辆军车横在路中间，车灯刺眼。
“段怀瑾的人。”枭笑天低声说。
车外传来喊声：“车上的人听着，立刻下车，否则我们开枪了！”
枭笑天冷笑一声，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猛地冲出去。
后面的枪声响起。
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车子在街巷间穿梭，拐过几个路口，甩开了追兵。
终于，车子停在一处老旧仓库前。
“下车。”枭笑天说。
知更拖着伤腿下了车，跟着枭笑天走进仓库。
里面点着一盏昏黄的灯，阮夜阑坐在桌边，正在擦拭一把匕首。
看到他们进来，他抬起头。
“你还活着。”他说。
知更苦笑，“差一点。”
阮夜阑站起身，走过来查看他的伤口。
“伤口不深。”他说，“但得处理一下。”
他从抽屉里拿出药箱，开始给知更包扎。
枭笑天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段怀瑾已经动手了。”阮夜阑一边包扎一边说，“他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知更点头，“我见到了他的保镖，是他让我进去的。”
“他在等我们。”阮夜阑说，“他想让我们以为，我们有机会。”
“那我们到底有没有机会？”知更问。
阮夜阑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有的，只要我们能抓住他最意想不到的那个瞬间。”
枭笑天走到窗边，掀开一角窗帘，看着外面的夜色。
“你说的那个瞬间，什么时候会出现？”他问。
阮夜阑包扎完最后一圈纱布，轻轻松开手。
“等他以为我们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他说。
知更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眼神里藏着的，不只是仇恨。
还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枭笑天转身看着他，“你知道段怀瑾为什么一直不杀你吗？”
阮夜阑微微一怔。
“因为他想让你亲眼看着‘夜莺’覆灭。”枭笑天说，“他想让你活着，看着你亲手建立的一切被摧毁。”
阮夜阑低下头，手指轻轻摩挲着匕首的刀刃。
“他办不到。”他说。
“但他已经在做了。”枭笑天说，“李慎之的旧部，已经被他收买。青雀的情报网，也被渗透了。”
阮夜阑抬起头，目光冰冷。
“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他说。
枭笑天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你变了。”他说。
阮夜阑笑了，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是你逼我变的。”他说。
枭笑天没再说话。
仓库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知更的呼吸声。
外面，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户咯吱作响。
“明天。”阮夜阑忽然开口，“我们去城东。”
“段怀瑾的老宅？”枭笑天问。
“对。”阮夜阑点头，“他以为我们会躲在暗处，不敢露面。”
“他错了。”枭笑天说。
“是的。”阮夜阑目光坚定，“这一次，我要让他亲自打开门，迎接我们的到来。”
枭笑天看着他，忽然伸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阮夜阑愣了一下。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枭笑天低声问。
阮夜阑没有回答。
枭笑天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
“今晚好好休息。”他说，“明天，我们一起去。”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阮夜阑站在原地，手指还停留在刚才被触碰的位置。
知更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这场复仇，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而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仓库的铁门在枭笑天身后缓缓合上，外面的风声像是某种低沉的呜咽。
阮夜阑的手指还停留在脸颊上，那道触碰留下的温度，像一簇不该存在的火苗，在这冰冷的夜里烧得他心神不宁。
知更靠着墙，肩膀上的纱布已经渗出淡淡血色。他看着阮夜阑，眼神里藏着没问出口的疑问。
“你真的打算去段怀瑾的老宅？”他低声说。
阮夜阑没有看他，只是把匕首轻轻放在桌上，“他不会想到我们会主动上门。”
“可我们只有三个人。”知更咬牙，“他那边……”
“他以为我们是困兽。”阮夜阑打断他，语气平静，“那就让他看看，困兽是怎么反咬一口的。”
知更沉默了。
仓库外传来脚步声，青雀提着一个帆布包走了进来。她的脸色不太好，眼神却依旧锐利。
“我搞到了段怀瑾最近的行程安排。”她把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拿出几张打印纸，“他明天下午会亲自去城东老宅，和几个旧部开会。”
阮夜阑拿起纸张，快速扫过。
“时间？”他问。
“三点。”青雀回答，“他通常不会带太多人。”
“够了。”阮夜天开口，“我们在他到之前进去，等他来。”
“问题是，怎么进去。”知更皱眉，“段家老宅戒备森严，门口有哨兵，围墙高，还有监控。”
青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桌中央。
“我已经切断了他们三天内的监控信号。”她声音冷静，“包括主控室。”
阮夜阑看着盒子，眼神沉了下来。
“你怎么做到的？”他问。
青雀没说话，只是低头整理着手里的装备。
知更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忽然意识到什么，眉头拧得更紧。
“你们认识？”他问。
青雀抬头看了他一眼，“以前打过几次照面。”
阮夜阑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将目光移向窗外。
“今晚，我们休息。”他说，“明早出发。”
仓库里又安静下来。
风从破旧的窗户缝隙钻进来，带着一股铁锈味。
知更靠在墙边，闭上眼。
他感觉不到累，只觉得肩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他想起那个保镖的眼神——冷得像刀，却又透着一丝奇怪的情绪。
那是种……怜悯？
他睁眼，看向阮夜阑的背影。
“你早就知道段怀瑾在等我们？”他问。
阮夜阑没有回头，“猜到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去？”知更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压抑的怒意。
阮夜阑终于转身，目光平静，“因为我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他到底想让我死，还是想让我活着受罪。”
知更愣住了。
青雀也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你……”知更刚要开口，却被一声敲门声打断。
门开了，枭笑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段怀瑾刚刚发布了一条通缉令。”他走进来，把文件摊在桌上，“通缉你。”
阮夜阑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得真快。”
“不止是你。”枭笑天顿了一下，“还有我。”
屋内空气骤然一凝。
“他这是要逼我们现身。”青雀低声说。
“他已经知道我们藏不住了。”枭笑天看向阮夜阑，“所以，你的计划必须提前。”
阮夜阑点点头，眼神沉静如水，“那就明天。”
门外的风更大了。
仓库的灯晃了一下。
知更忽然觉得，这场复仇，不只是为了“夜莺”。
更像是，一场迟来的清算。
而他们，都是债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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