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暮的脚踩在黑暗上，周围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如同踩入湖面。她心头一震，立刻稳住身形。
“这是……真实？”她低声问，声音在空旷中回响。
那个陌生男子站在不远处，笑意未变：“你选择的是未知，也是真相。”
“所以你们到底是谁？”她盯着他，眼神警惕，“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轻轻一挥。周围的镜面突然开始转动，一道道门浮现出来，每扇门都散发着不同的气息——有的阴冷，有的炽热，有的安静得像死水。
“这些门后，都是你的过去。”男子缓缓开口，“你看到的每一幕，都是你轮回中经历过的结局。”
林朝暮皱眉：“你是说……我之前经历过很多次轮回？”
“不止一次。”男子点头，“每一次，你都以为自己成功了，其实只是被困在同一个循环里。”
她的心猛地收紧。
“那叶云乐呢？”她问得急促，“他在哪？”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向其中一扇门。那扇门上刻着一个模糊的印记，像是红衣劫的图腾。
“他就在里面。”男子道，“但你要想见他，必须先通过这一关。”
“什么关？”她问。
男子嘴角微微上扬：“你的选择，从来都不是别人替你做的。”
话音刚落，林朝暮脚下的镜面突然裂开，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往下拽。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坠入那扇门中。
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破败的庙宇中。
“这是……”她环顾四周，心中一震。
这里她太熟悉了。十年前天火焚村的地方，她第一次见到叶云乐的地方。
庙内烛火摇曳，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叶云乐。
他正跪在神像前，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神情虔诚而悲伤。
林朝暮屏住呼吸，轻声唤道：“叶云乐？”
他没有回应。
她走近几步，看见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
“你还好吗？”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
他猛然睁开眼，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你……回来了。”他声音沙哑，像是哭过很久。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
叶云乐低下头，沉默片刻才开口：“我在等你。”
“等我？”她愣住。
“我知道你会回来。”他看着她，眼神里藏着太多情绪，“哪怕只是梦一场。”
林朝暮心头一颤。
“这不是梦。”她说，“我是真的回来了。”
叶云乐却摇了摇头：“可我已经醒了。”
他这话让林朝暮心头一凉。
“什么意思？”她问。
“我曾无数次梦见你回来。”他缓缓开口，“每次醒来，身边都没有你。”
“这次不一样。”她急切地说，“这次我真的回来了。”
叶云乐看着她，眼神复杂：“可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了。”
林朝暮愣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叶云乐。他一向坚定、果断，从不怀疑她的存在。可现在，他竟连她是不是真实都开始质疑了。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她问。
叶云乐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牌，那是他们初遇时发现的东西。
“你知道吗？”他低声说，“我曾经为了找你，翻遍整个修仙界。我去过归墟，去过九幽，甚至闯入过轮回之门。可每次，我找到的都是你的影子。”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疲惫：“我累了。”
林朝暮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楚。
“我不是影子。”她轻声说，“我是真的。”
叶云乐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终于，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
指尖微凉，却真实地落在她脸上。
他似乎怔了一下，随即收回手，低声说：“你变了。”
“每个人都会变。”她点头，“但有些东西不会变。”
他看着她，眼神慢慢柔和下来。
“你说得对。”他说，“有些东西，确实不会变。”
两人沉默对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朝暮立刻警觉起来：“有人来了。”
叶云乐站起身，握紧手中的剑：“小心点。”
两人迅速躲到神像后，透过缝隙往外看。
几个身穿黑袍的身影走进来，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眼神阴冷。
“找到了。”那人环顾四周，声音沙哑，“红衣劫的气息，果然在这里。”
林朝暮心头一震——这些人又是冲着红衣劫来的！
叶云乐轻轻握住她的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黑袍人开始在庙内搜索，一人走到神像旁，几乎要发现他们。
林朝暮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就在那人即将掀开帘布的一瞬间，一道寒光闪过，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叶云乐动作极快，一剑封喉，没发出一点声音。
其余黑袍人察觉不对，纷纷拔剑。
“动手！”林朝暮低喝一声，率先冲出去。
战斗瞬间爆发。
林朝暮一掌击飞一人，顺势夺过对方的剑，剑气横扫，逼退围攻之人。
叶云乐则以一敌三，剑法凌厉，每一击都精准无比。
几招之间，已有两人倒下。
剩下的黑袍人见势不妙，立刻想要撤退。
“别让他们跑了！”林朝暮喝道。
叶云乐追上去，一剑刺穿最后一名黑袍人的肩膀，将其逼停。
林朝暮走过去，冷冷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黑袍人咬牙不语。
“不说？”她眯起眼，“那我可以让你尝尝红衣劫的味道。”
话音刚落，她掌心泛起红光，一股灼热的能量涌出。
黑袍人脸色骤变，挣扎起来。
“我说！是青云宗！”他终于开口，“他们一直在追踪红衣劫的力量，想用它打开真正的轮回之门！”
林朝暮和叶云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青云宗？”叶云乐皱眉，“他们怎么知道轮回之门的事？”
“看来有人泄露了消息。”林朝暮冷笑，“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叶云乐点头，拉着她迅速离开破庙。
两人一路疾行，直到确认无人追踪，才停下脚步。
林朝暮喘着气，看向叶云乐：“你刚才……怎么突然出现在庙里？”
叶云乐沉默片刻，才低声说：“我一直在等你。”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他看着她，“就像前世一样。”
林朝暮心头一动。
“你还记得前世？”她问。
叶云乐点头：“我记得你死在我怀里，我记得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她怔住了。
“我也记得。”她低声说，“我记得你说‘我等你’。”
两人沉默地看着彼此，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远处传来钟声，依旧是青云宗的晨钟。
可这一次，林朝暮听出了不同。
“这钟声……不对劲。”她皱眉。
叶云乐也察觉到了：“是幻境。”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像是被风吹散的雾气，一点点褪去。
林朝暮只觉眼前一黑，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回到了镜面空间。
那个陌生男子依旧站在那里，神色平静。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他说。
“明白什么？”她问。
“明白你从未真正离开过轮回。”他微笑，“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投影。”
林朝暮咬紧牙关：“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真正走出去？”
男子看着她，眼神深邃：“你需要面对你自己。”
“什么意思？”她皱眉。
“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救族人。”他说，“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否愿意被救？”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什么意思？”她声音发颤。
“他们的灵魂早已安息。”男子缓缓道，“是你不肯放手，才把他们困在轮回之外。”
林朝暮瞪大眼：“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们在血色天地里……”
“那是你的执念。”男子打断她，“你不愿接受失去，所以创造了他们存在的幻象。”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真的……”她喃喃道。
“你可以继续欺骗自己。”男子看着她，“或者，你可以放下，真正走出来。”
林朝暮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良久，她终于开口：“如果我放下了，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会真正安息。”男子道，“而你，也能真正活着。”
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族人们的笑容，师父的背影，还有叶云乐在她怀里死去的画面。
那些画面，如此真实。
可她知道，那只是她不愿醒来的梦。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我准备好了。”她说。
男子点头，抬手一挥。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现，又迅速消散。林朝暮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仿佛有千斤重担从她肩上卸下。
她的眼泪无声落下。
“我……终于放下了。”她轻声说。
男子看着她，露出一丝微笑：“恭喜你，真正活过来了。”
林朝暮看着他，忽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后退，身影逐渐淡去。
“记住。”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真正的轮回，不在门外，而在心中。”
话音落下，整个空间剧烈震动。
林朝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头顶是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人。
是叶云乐。
他看着她，眼里带着笑：“你终于醒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啊，我醒了。”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清凉。
远处，传来钟声，依旧是青云宗的晨钟。
但这一次，林朝暮知道，这是真实的。
她靠在他肩上，轻声道：“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叶云乐轻轻搂住她：“我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这一世，她不再是为了别人而活。
她，是为了自己。
林朝暮靠在叶云乐肩上，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她望着远处的青山，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胸口却隐隐作痛。
她动了动手腕，指尖微微颤抖。
“你感觉怎么样？”叶云乐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他：“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刚才……在梦里。”他说，“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她摇头：“多久？”
“三个月。”他看着她，眼神认真，“整整三个月，你一句话都没说，连呼吸都像是被掐住了。”
她心头一震。
“三个月？”她喃喃重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真的被困在里面那么久？”
“你一直在挣扎。”叶云乐轻声说，“我能感觉到。”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叶云乐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里的皮肤有些发红，像是被什么灼烧过。
“你昏迷那天，我去了青云宗。”他说，“他们说你被困在‘心镜’里，除非你自己愿意出来，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可你还是来了。”她看着他。
“我一直都在。”他点头，“每天陪你说话，给你讲外面的事。我知道你在听。”
她眼眶发热，喉咙发紧。
“谢谢你……”她低声说。
叶云乐却笑了：“别谢我，是我答应过你的。”
她怔住：“什么时候？”
他看着她，笑意温柔：“你说，如果你出不来，就让我替你活着。”
她的心猛地揪紧。
“我说过这种话？”她声音发颤。
“不止一次。”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所以，我不能放弃你。”
林朝暮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她记得那些画面，血色天地、族人哀嚎、师父倒下的身影，还有她一次次跪倒在轮回门前的绝望。
她以为那是真实。
可现在，她分不清那些究竟是梦境，还是她不愿醒来的执念。
“你还记得那天吗？”她忽然问。
叶云乐神色微变：“哪天？”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她说，“你说，你梦见我很多次。”
他沉默片刻，才点头：“我记得。”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如果那天我没有出现，你会怎么样？”
叶云乐看着她，眼神有一瞬的动摇。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但我知道，如果那天我没遇见你，我可能早就死了。”
林朝暮心头一震。
“什么意思？”她问。
叶云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小溪。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一丝不安。
他弯腰捧起一捧水，水滴顺着指缝落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小时候得过一场病。”他忽然开口，“那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说我是不祥之人，把我关在庙里。”
林朝暮站起身，慢慢走近。
“后来呢？”她问。
“没人来看我。”他继续说，“只有你，偷偷给我送吃的。”
她愣住：“我？”
“你不记得了吧。”他转过身，看着她，“那时候你才六岁，我比你大两岁。你总说，等我好了，要带我去山上摘果子。”
她喉咙发干：“然后呢？”
“然后你真的做到了。”他嘴角微微扬起，“你翻墙进来，带着一篮子野果，还有一块玉牌。”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她。
“这是……”她接过玉牌，指尖触到冰凉的玉石，心跳突然加快。
“你一直戴着它。”他说，“直到那天，你为了救我，把它扔进了火里。”
她怔住。
“你说，只要它还在，你就会回来。”他看着她，“可你没回来。”
她的眼泪无声落下。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
叶云乐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她。
“你不用道歉。”他说，“因为你回来了。”
她点点头，紧紧握住玉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警觉地回头。
一个身穿青云宗服饰的年轻人跑来，脸上满是焦急。
“不好了！”他气喘吁吁地说，“青云宗出事了！”
林朝暮和叶云乐对视一眼，立刻迎上去。
“发生什么了？”叶云乐问。
年轻人喘着气：“有人闯入了宗门，杀死了好几位长老，还抢走了轮回之钥！”
林朝暮脸色骤变：“轮回之钥？”
“是谁干的？”叶云乐皱眉。
年轻人摇头：“不知道，只留下一句话。”
“什么话？”她追问。
年轻人咽了口唾沫，低声道：
“‘林朝暮，该换你来赎罪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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