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魏无羡

魏无羡再次踏入诊所时，眼底带着一丝不同以往的探究。前几次撕心裂肺的宣泄似乎抽空了他，却也留下了一片奇异的清明。他不再下意识地用笑容伪装，只是沉默地看着沈凌霜，等她开口。

“感觉如何？”沈凌霜问，语气平常得像在问天气。

魏无羡扯了扯嘴角，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像被人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洗了一遍，又塞了回去。”他顿了顿，补充道，“……虽然还有点疼，但……好像没那么堵了。”

沈凌霜点头：“淤塞的情绪得到疏导，这是好事。但根源在于，你与怨气的关系。”她抬手，指向魏无羡周身那些仿佛拥有生命、缓缓流动的黑红色能量，“它们因你的痛苦而生，受你意志趋势，但也反过来侵蚀你的神智。你想改变，就必须重新掌握主导权。”

魏无羡眼神微凝：“怎么掌握？它们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像一群饿疯了的野狗，我稍微松懈，就可能被反噬。”

“那就先学会，如何‘喂饱’它们，以及，如何下达更清晰的指令。”沈凌霜走到他面前，摊开手掌，一股精纯的、无形的精神力在她掌心汇聚，散发出一种绝对的“秩序”与“掌控”的气息。“看着我。”

她将那股精神力缓缓推向魏无羡身前的一小团游离的怨气。那怨气本能地躁动起来，想要吞噬或抗拒，但在接触到沈凌霜那不容置疑的“秩序”意念时，竟像是被无形的牢笼束缚，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乖乖地悬浮在那里，不再四处逸散。

“第一步，凝聚。”沈凌霜道，“把你散乱的心神，和你散逸的怨气，当成军队一样集结起来。杂念是逃兵，涣散的怨气是溃军。你需要一个绝对的统帅意志。”

魏无羡若有所思。他闭上眼，尝试着收敛心神，不再放任那些痛苦的记忆和愤怒的情绪随意翻腾，而是强行将它们“归拢”到一处。同时，他尝试用意念去驱使周身那些仿佛拥有自己想法、总想四处乱窜的怨气。

这很难。就像要驯服成千上万匹野马，他的意识刚一靠近，那些代表着不同负面情绪的能量就躁动不安，互相冲撞，让他头痛欲裂，额头很快渗出冷汗。

“感受它们，但不要被它们带着走。”沈凌霜的声音平稳地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你是主导者。你的意志，就是它们的律法。”

魏无羡咬牙坚持，将全部精神集中，一遍又一遍地尝试。不知过了多久，他周身那原本如同烟雾般飘散的黑红色怨气，竟然真的开始缓缓向内收缩，变得稍微凝实了一些，虽然依旧不稳定，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章法地弥漫。

“很好。”沈凌霜适时给予肯定，“第二步，引导。”她手指微动，那团被她控制的怨气随着她的意念，在空中划出一道清晰的弧线，然后稳稳地停住。“赋予它们明确的目标和轨迹。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存在’。”

她撤去了自己的精神力控制，那团怨气微微波动，但并未立刻失控。

“你来试试。不要想着用它攻击或防御，只是让它……跟随你的念头移动。”

魏无羡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团怨气上。他摒弃了所有杂念，只是单纯地想着“过来”。起初，那怨气毫无反应。他不气馁，反复尝试，将自己的意志如同细丝般缠绕上去。

终于，那团怨气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带着几分不情愿地，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漂浮了一小段距离！

成功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但魏无羡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他第一次感觉到，这股一直被他视为洪水猛兽、同时也依赖其力量的能量，似乎真的可以……被控制！

“记住这种感觉。”沈凌霜道，“愤怒、怨恨、痛苦，这些情绪本身没有错，它们是你力量的一部分。错的是被它们淹没，失去自我。你要做的，是站在它们之上，成为驾驭风暴的人，而不是被风暴撕碎的木筏。”

接下来的时间，魏无羡就在沈凌霜的指导下，反复练习着“凝聚”与“引导”。过程依旧艰难，精神力的消耗巨大，但他乐此不疲。每一次成功的操控，都让他对自身力量的认知加深一分，那种长期处于失控边缘的恐慌感，也随之减弱一分。

当诊疗时间结束时，魏无羡虽然脸色苍白，精神疲惫，但那双总是带着阴霾的桃花眼里，却燃起了许久未曾有过的、属于“挑战”和“可能”的火焰。

“回去后，继续练习。”沈凌霜交代，“从控制最小的一缕开始，循序渐进。当你觉得能够初步掌控，不再轻易被其反噬情绪时，再进行下一步。”

魏无羡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沈凌霜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抵触，多了几分信服。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似乎温顺了些许的怨气，转身离去的身影，竟透出了一丝罕见的、积极向上的劲头。

【病人魏无羡：初步掌握怨气操控技巧，自我掌控感提升，对治疗配合度显著增加。】

【愿力+150。（技能学习与认知深化阶段）】

沈凌霜看着他的背影，知道“授人以渔”的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就是看他如何将这份初步的驾驭力，应用到现实的风浪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