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落叶窸窣，悠然飘落，携着几分萧瑟与凄凉，轻轻掠过王姨母那张写满震惊的脸庞。微风悄然撩起她的衣角，又托起飞叶，使其在空中盘旋、徘徊，仿佛低声诉说着人世间的种种不公。那片叶子犹如命运的叹息，在风中辗转翻飞，迟迟不肯坠地，恰似她复杂难言的心绪般飘摇不定。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竭力掩饰那悄然滑落的泪水，身体也随之轻轻摇晃，“原来……原来如此……怪不得……”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难掩悲凉。身旁的丫鬟见状，急忙伸手搀扶，口中慌乱地嚷着：“是不是我，你们心里比我还明白！”“依我看啊，姐姐，你在这府里待得久了，怕是连规矩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若不想你的丫鬟挨打，不如你替她受罚吧！”赵姨娘的话如利刃出鞘，冰冷而锋利，字字带着暗藏的杀机。众人也被这骤然而起的争执搅得心神不定，气氛如同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赵姨娘，你们别再争吵了，依我看，不如将钱还给人家，这事也就此了结了吧。”悸瑾轩迈前一大步，语气沉稳而平静地说道。“悸瑾轩！你怎能这般糊涂，莫非是要害了王姨母不成？”顾梦琳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满脸焦急地劝阻。“我觉得这法子可行。”赵姨娘瞧着眼前的情势，似乎已被自己的言语迷惑，心中暗自得意，便打算借此拂袖离去。“行！你们的纠葛你们自行解决，但先把钱付给我再说。”老板娘觉得此话在理，反正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先收下这笔钱。“不过，这钱需由赵姨娘来付！”悸瑾轩的一句话令众人疑惑顿生。“赵姨娘？不是说是王姨母所为吗？为何要赵姨娘来付钱？”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刚刚转身欲离的赵姨娘，忽闻此言，脚步猛然一顿。“悸瑾轩，开什么玩笑？这事可与我无关！”她强作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悸瑾轩淡然扫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你不愿掏钱，倒是敢随意指认他人。这又是什么道理？”他话里藏针，似有深意。“依我看，您还是先把账结了，咱们再论是非不迟。”赵姨娘低垂着头，避开了悸瑾轩投来的目光。她的沉默宛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引得旁观者心中生疑。“赵姨娘，为何不敢直视悸瑾轩的眼睛？”沈韵竹轻声问道，唇边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或者，此事真与您有所牵连？”空气骤然一紧，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赵姨娘身上。原本气势汹汹的她此刻竟显露出几分慌乱，伪装逐渐崩塌。“才没有！怎么可能……”话未说完，她的声音已如细蚊般微弱。好似片刻挣扎，悸瑾轩这才悠悠开口“好，我付！”尾调上扬，悸瑾轩唇角扬起一抹戏谑：“方才不过逗你玩玩，何必如此惊慌？”他的语调轻松，却让人听不出真假。气氛看似缓和，但赵姨娘背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她勉强挤出几声干笑，“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哈哈……哈……”步履匆匆，仿佛背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