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基地的灯光彻夜未熄。

沈漓站在战术屏前，指尖划过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那是F4重组后第一周的训练记录——胜率68%，但关键团战失误率高达23%。她眉头微蹙，将数据投射到主屏上。

“问题出在这里。”她指向第三局的团战复盘，“墨临的‘动态辅助链’在中期失效了。为什么？”

墨临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蓝光：“因为对手预判了我们的链式反应。他们用假信号诱骗宋时彦提前交技能，导致辅助链断裂。”

宋时彦坐在角落，正用冰袋敷着手腕。她抬头，声音有些沙哑：“是我的问题。最近状态不太稳。”

“不是你的问题。”苏绿夏走进来，手里端着五杯咖啡，“是我们的节奏被外界干扰了。”

她将咖啡放在桌上，打开手机投影。屏幕上跳出一条热搜：#F4重组靠流量？女子电竞不过是噱头#。点开评论，满屏嘲讽：

“沈漓退役三年，回来就能carry？怕不是靠苏绿夏的资源吧。”

“女子电竞联赛收视率垫底，F4再炒也没用。”

“建议改名叫‘F4综艺天团’，电竞不适合你们。”

空气瞬间凝固。

墨临冷笑一声：“这些人根本不懂电竞。我们封闭集训时，他们在干嘛？”

“他们在看我们犯错。”沈漓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舆论是赛场的一部分。我们不能控制风，但可以调整帆。”

苏绿夏点头：“所以，我做了个决定。”她打开一封邮件，“下个月的‘星火杯’邀请赛，我们以正赛资格报名，不接受外卡。”

“什么？”宋时彦猛地站起，“星火杯是职业联赛预选赛！我们刚重组，直接打预选？”

“正因为刚重组，才要证明自己。”苏绿夏目光坚定，“我们要的不是怜悯，是尊重。而尊重，只能靠实力赢来。”

沈漓看着苏绿夏，忽然笑了。她想起十年前，她们在网吧打业余赛时，苏绿夏也是这样，面对质疑，选择用比赛说话。

“好。”沈漓转身，对墨临说，“把训练强度提升30%。从今天起，全封闭集训。”

“等等。”林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抱着一叠文件，神情温和却严肃：“在提升强度之前，我们需要先解决情绪问题。”

她将文件分发给每人——是五份心理评估报告。

“过去一周，你们的焦虑值平均上升40%。宋时彦的睡眠障碍指数达到临界点，墨临的强迫症倾向加重，沈漓……”林棠看向她，“你的‘战斗应激反应’评分是92，这意味着你在高压下会过度控制团队。”

沈漓皱眉：“心理评估不能决定战术。”

“但它能决定你们能否撑过接下来的三个月。”林棠坐下，语气放缓，“F4的目标不是赢一场比赛，而是建立一种可持续的竞技生态。而生态的基础，是人。”

她拿出五本空白笔记本：“从今晚开始，每人写‘情绪日记’。记录训练中的愤怒、沮丧、怀疑——所有负面情绪。这不是软弱，是释放。”

墨临嗤笑：“写日记能提高胜率？”

“不能。”林棠直视她，“但能让你们在崩溃前，找到出口。”

当晚，训练室陷入诡异的安静。五人围坐在战术板前，却没人看数据。桌上摆着五本笔记本，封面空白。

宋时彦最先动笔。她写道：“今天手腕又疼了。我怕自己拖后腿。怕他们觉得我老了，不行了。”

墨临瞥见她的字，忽然说：“我的问题不是强迫症，是怕输。怕我们拼尽全力，还是被说‘女子电竞不过如此’。”

苏绿夏抬头：“我怕的不是输，是赢了也没人在意。因为我们是女人。”

沈漓沉默良久，提笔写下：“我怕的，是再次看着队友倒下，而我无能为力。”——她想起KAK解散那天，队长哭着说“我们尽力了”，而她只能沉默。

写完，她合上本子，声音沙哑：“明天开始，全封闭集训。但记住——我们不是为了反驳谁，是为了证明，我们可以。”

窗外，夜色深沉。训练室的灯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商业合作部的电话打来。

“苏小姐，关于F4的赞助合同……”对方语气犹豫，“董事会认为，现阶段合作风险太大。等你们拿到星火杯资格赛再说吧。”

苏绿夏挂掉电话，走进训练室。沈漓正在调试设备，抬头问：“被拒了？”

“嗯。”

“在意料之中。”沈漓将U盘插入主机，“但没关系。我们不需要他们的钱，也能赢。”

她调出一段视频——是三年前KAK战队的最后一场比赛。画面中，五名少女在赛场上拼尽全力，最终以一分之差落败。弹幕飘过：“女子战队，也就这样了。”

沈漓按下暂停，声音冷冽：“当年他们说KAK是昙花一现。现在，他们会说F4是回光返照。但历史不会重复，除非我们允许。”

苏绿夏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们不仅要赢星火杯，还要赢下所有质疑。”

训练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林棠抱着新的设备进来：“我联系了运动医学中心，为宋时彦定制了护腕。另外，我设计了一套‘压力释放训练’，今天开始？”

宋时彦看着那枚银色护腕，眼眶微热。她想起昨天日记里写的“怕老了”，而林棠已经为她想到了预防方案。

“谢谢。”她轻声说。

林棠微笑：“不用谢。记住，脆弱不是缺陷，是人性。而人性，才是竞技的底色。”

中午，墨临突然冲进休息室：“快看微博！”

大屏幕上，#F4备战星火杯#冲上热搜。但内容不是加油，而是嘲讽——某知名电竞解说发长文，质疑F4“靠情怀炒作”，并列举“女子电竞五大硬伤”：

“1. 反应速度天生劣势；2. 抗压能力差；3. 战术理解浅；4. 职业寿命短；5. 商业价值低。”

评论区炸开锅：

“说得好！女子电竞就是政治正确！”

“支持取消女子联赛，让她们和男队一起打！”

“F4解散吧，别浪费资源了。”

宋时彦的手开始发抖。她想起昨天那个拒绝赞助的电话，想起评论里说的“老了”，想起自己敷着冰袋的手腕。

“够了！”她猛地摔下鼠标，“我们到底要怎样，他们才肯闭嘴？”

训练室陷入死寂。

沈漓站起身，走到宋时彦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们不用让他们闭嘴。我们只要让他们——无话可说。”

她转身，对所有人说：“从现在起，关闭所有社交媒体。训练室屏蔽外网。我们的世界，只有这扇门里的五个人。”

苏绿夏点头：“对。我们的战场，不在网上，而在赛场上。”

墨临深吸一口气：“我重新设计战术。这次，我要让那些说‘女子战术浅’的人看看，什么叫‘动态辅助链’的终极形态。”

林棠打开笔记本：“我会陪你们记录每一分情绪。崩溃了没关系，我在这里。”

宋时彦看着队友们，忽然笑了。她想起十年前，她们在网吧打业余赛时，也是这样，被所有人看不起，却最终捧回了奖杯。

“好。”她重新戴上耳机，“那我们就打一场，让他们看看——”

“女子电竞，不是噱头。”沈漓按下训练启动键，“是未来。”

窗外，乌云密布，暴雨将至。训练室的灯却亮得刺眼，像黑夜里的灯塔。

而在灯塔之下，F4的五名少女，正握紧鼠标，准备迎接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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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