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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暖意

岁岁与尔

程阿姨那洪亮的一嗓子“开饭啦——!”划破了客厅里的嘈杂,仿佛带着魔力一般。五个年轻人齐刷刷抬头,眼神瞬间被牵引,随即动作一致地扔下零食、中断话题,直奔餐桌而去,脚步声咚咚作响。

一张圆形餐桌几乎被菜肴堆满,热气在灯光下袅袅升腾,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红烧肉在盘子里泛着诱人的光泽,糖醋排骨金黄酥脆,外皮微焦,时蔬清炒得刚刚好,翠绿欲滴。一旁的鱼头豆腐汤奶白醇厚,漂浮的葱花点缀其间,每一口都像在诉说家的温度。

“哇!这也太丰盛了吧?阿姨辛苦啦!”几人异口同声喊道,手忙脚乱地帮忙摆椅子、递碗筷,桌上的热闹和井然有序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辛苦啥呀,看你们吃得香我就高兴!”程阿姨笑得眉眼弯弯,解下围裙拍拍手,和程叔叔一起稳稳坐到了主位上。

“妈!你这手艺绝对是国宴级别啊!”程修远夸张地深吸一口气,语气里透着几分骄傲,还夹杂着点小小的炫耀。

众人刚刚落座,程修远已经迫不及待伸出筷子,目标锁定那块颤巍巍、油亮亮的红烧肉。结果还没碰到菜,就被程阿姨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急啥!让若溪先动筷,她是客!”

裴若溪连忙摆手,“阿姨,我不是客,我回家了。”

这句软软的话听得程阿姨心头一暖,嘴上却装作嗔怪:“对对对,回家了!那大家就别客气,赶紧开吃!”

裴若溪依言第一筷子伸向了那盘红烧肉,入口软糯鲜香,瞬间让她眯起眼睛,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赞叹:“阿姨,就是这个味道!我在外面最想的就是这一口!”

程修远立刻接茬,“是吧?我妈这手艺,在棠城绝对排得上号!”说着,自己也不甘落后夹了一大块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嗯!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完美! ”

“我妈现在的厨艺可跟裴阿姨有得一拼。”他满脸写着洋洋得意。

一旁的宋云舒忍不住打趣:“修远,看你这架势,怕不是能就着这盘红烧肉干三碗饭!”

程修远咽下嘴里的食物,一本正经地反驳:“那当然!这可是我妈的‘信念之力’!”话音刚落,惹得全桌哄堂大笑。

苏瑾辰没有加入讨论,只是默默拿起公筷,又给裴若溪夹了一块色泽均匀、瘦中带肥的红烧肉,稳稳地放在她碗里,动作流畅得像个习惯。他的目光淡然,但落在若溪身上的时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来来来,尝尝这个糖醋排骨,今天你程叔叔掌勺!”程叔叔推了推眼镜,热情推荐自己的作品,语气里满是自信。

大家纷纷下筷品尝。徐依依细细咀嚼后点头称赞:“叔叔,这排骨火候真好,外酥里嫩,酸甜度也调得刚刚好!”

程叔叔脸上的笑容绽放得越发灿烂,转头冲程阿姨扬了扬眉毛:“听说了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程阿姨笑着拍了他一下,“行行行,以后这道菜归你了!”

程修远见状立刻起哄,“爸,家庭地位稳了啊!”一句话引得满桌再次笑声四起。

一顿饭就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气氛里推进。吃着吃着,裴若溪低头看着满桌熟悉的家乡菜,忽然感慨万千:“我们那边过年的时候,餐桌上一定要有一道鱼生,大家围在一起捞,寓意风生水起。”

“鱼生?是生吃的鱼片吗?”宋云舒好奇追问,眼里闪烁着兴趣。

“嗯,配很多种配料和酱汁,口感很特别。”裴若溪点点头,语气温柔,“刚接触的时候有点不适应,后来觉得挺好吃的。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少了咱们这样围在一起吃热炒的烟火气。”

徐依依体贴地接过话头:“那你这几天可得好好补回来!把想念的味道全都吃个遍!”

“没错!”程修远用力拍了拍胸口,“接下来几天,你的胃包给我们‘海棠五子’了!保证带你吃遍棠城美食地图!”

苏瑾辰依旧是安静的那一个,默默盛了一小碗鱼汤,轻轻放到裴若溪手边,低声说道:“先喝点汤,暖暖胃。”他的语调平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关照。

饭至半酣,程叔叔突然举起果汁杯,乐呵呵地笑道:“来,孩子们!让我们欢迎若溪回家!也祝你们友谊长存,学业进步,新的一年一切都顺顺利利!”

“干杯——!”清脆的碰杯声响起,玻璃杯后是五张年轻的笑脸,洋溢着青春与欢笑。而两位长辈的目光则透着慈爱与欣慰,静静注视着他们。

宋云舒一边啃着排骨,一边八卦地问:“修远,你刚才说叔叔成了‘御用二厨’,快展开说说,叔叔是怎么被你‘熏陶’的?”

程修远来了精神,放下筷子,绘声绘色地讲起来:“这就要从我妈上次生日说起了!我跟我爸密谋,说要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让他主厨一顿饭。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差点把厨房点了!最后还是我妈力挽狂澜……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被程叔叔用空筷子敲了下脑袋:“臭小子,揭我老底是吧?我那是一次小小的操作失误!”

全桌人都被这对活宝父子的互动逗得前仰后合。

“对了,若溪,”程叔叔关切地问,“在新学校还习惯吗?学习跟不跟得上?”

裴若溪咽下口中的食物,认真地回答:“刚开始有点不适应,特别是数学老师的讲课方式,后来就好多了。同学们也还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出门在外,适应能力最重要。”程叔叔点点头。

“说到学习,”程修远立刻开始“诉苦”,“你们是不知道,苏瑾辰现在可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上次联考又进了前十!跟他做朋友压力太大了!”

苏瑾辰淡淡瞥了他一眼:“你篮球赛拿MVP的时候,怎么不说压力大?”

“那能一样吗?”程修远故意梗着脖子,“我那是体力劳动!”

徐依依笑道:“我看你是‘嘴力劳动’最厉害。”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苏瑾辰话不多,但一直细心观察着。他见裴若溪的杯子空了,便自然地拿过果汁瓶给她续上。看到她对那盘清炒时蔬多夹了几筷子,便默默地将盘子往她那边挪近了些。

裴若溪察觉到他的动作,侧过头对他浅浅一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个青菜很甜。”

“嗯,程阿姨火候掌握得好。”苏瑾辰低声回应,眼神温和。

“瑾辰,别光顾着照顾若溪,你自己也多吃点!”程阿姨眼尖,笑着给他夹了个鸡腿,“你在省城读书辛苦,得多补补。”

“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好。”苏瑾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裴若溪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微微发热。红烧肉泛着油亮的光泽,糖醋排骨散发出酸甜的香气,蔬菜翠绿新鲜,朋友们叽叽喳喳地聊天,程阿姨不断叮嘱“多吃点”,苏瑾辰无声地为她添汤加菜……这一切交织成一股温暖的洪流,比任何暖气都更能驱散寒冷,将她稳稳托住,让她重新回到了这片名为“家”的坚实土壤。

这顿团圆饭,吃到的不仅仅是滋味,更是久别重逢的陪伴,是跨越山海后再次汇聚的温暖河流。她明白,属于她的崭新篇章,已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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