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之内,时光在寂静中悄然流淌。
林见素盘膝坐在石床上,心神完全沉浸在《云霄炼气基础篇》的玄妙之中。他虽目不能视,但神识在极品木灵根的滋养下,似乎比常人更加敏锐。那涌入识海的功法信息,如同在他黑暗的世界里勾勒出清晰的脉络。
引气入体,对寻常伪灵根、甚至真灵根弟子而言,可能需要数日、数月乃至数年的苦苦感应与尝试。然而,对身负天品木灵根的林见素来说,这个过程顺利得令人发指。
几乎在他尝试感应的瞬间,周遭浓郁的木属性灵气便自发地朝他涌来!淡绿色的灵气光点温和地渗入他的经脉,依照《基础篇》的路线缓缓运行,带来难以言喻的舒畅与活力。
仅仅三个时辰!
林见素身体微微一震,周身气息陡然攀升,体内仿佛有某种枷锁被打破。
炼气一层!
他愕然地感受着自身的变化,力量增强了,感知也敏锐了一丝。“这……就是修炼吗?”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纯然的欣喜,“小兔子,你看到了吗?我好像……成功了!”他朝着角落的方向说道,语气带着分享喜悦的意味。
趴在灵气汇聚处的玄凛,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种速度,在它看来不过是基本操作。它鼻翼微动,继续汲取灵气修复伤势,心中毫无波澜。
接下来的日子,林见素的生活变得简单。除了休息和去膳堂,他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
《云霄炼气基础篇》中正平和,但林见素总觉得体内的木灵根“吃不饱”,未能尽兴。而《青木导引术》更偏向运用技巧,并非核心功法。
他的情况被云逸真人知晓。在他入门第十日,稳固了炼气一层修为时,云逸真人再次到来。
“感觉功法并非完全契合?”云逸真人听完他的描述,微微颔首,“你灵根非凡,有此感觉正常。宗门已为你求得百草堂的《青帝长生诀》前三层,作为你筑基前的根本功法。”
“《青帝长生诀》?”林见素想起升仙大会上陈松的许诺,心中感激又惶恐,“劳烦宗主与真人了……”
“安心修炼便是。”云逸真人将一枚翠绿欲滴的玉简交给他,“此诀玄奥,修炼时需更加谨慎,循序渐进。”
…… ……
当林见素将《青帝长生诀》的玉简贴上额头,浩瀚精妙的信息涌入识海时,他彻底被震撼了。这功法仿佛为他量身打造,直指木之生机本源!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运转新功法。
刹那间,洞府内外的木属性灵气以前所未有的狂热姿态汇聚而来!丝丝缕缕的翠绿色灵雾将他包裹,修炼速度暴涨!
炼气二层的壁垒被轻易冲破!
然而,就在林见素沉浸在修为飞涨的快感中时,异变突生!由于心神修为跟不上灵气暴涨的速度,加之对功法生疏,他周身的灵雾开始躁动,几处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灵气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林见素脸色一白,心中惊慌,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
“呜——!”
一直安静趴着的玄凛,猛地发出一声尖锐而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吼!它小小的身躯如同白色闪电般窜到林见素身边,用脑袋狠狠撞了一下他的手臂!
这一撞,力道恰到好处,既打断了林见素近乎迷失的修炼状态,又未伤到他。
林见素浑身一颤,从那危险的状态中惊醒,立刻意识到不对,连忙依循功法竭力收敛心神,引导躁动的灵气。
同时,他感觉到玄凛凑近了他,用它那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手臂,喉咙里发出持续不断的、带着焦虑的“呜呜”声,仿佛在催促他、提醒他。
是了小兔子在提醒我!林见素心中恍然,更是后怕不已。他全力运转功法,终于在玄凛那焦灼的“呜呜”声中,将狂躁的灵气逐渐安抚下来,归于平稳。
危机解除,林见素长长舒了口气,冷汗已然浸湿衣衫。他伸手,将脚边依旧在发出不安低呜的玄凛紧紧抱进怀里,脸颊贴着它温暖柔软的皮毛,心有余悸。
“谢谢你,小兔子……刚才好险,多亏你提醒我。”他声音带着颤抖的感激,“你真是我的福星,每次都这么机灵。”
在他心中,他的“小兔子”只是比普通野兽更通人性,感知更敏锐,能在危险时发出警告。刚才那灵气的暴动,定然是被小兔子敏锐地察觉到了,所以才焦急地提醒他。至于那精准打断他修炼的一撞,也不过是小动物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罢了。
玄凛被他紧紧抱着,听着他那充满信赖却完全偏离事实的感激,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无奈。它甩了甩尾巴,终究没有挣脱,任由这个麻烦的人类把它当成取暖和寻求安慰的抱枕。
【蠢货。】它在心里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发出警告的低吼。
经过此番险境,林见素修炼起来更加沉稳。他谨记云逸真人和“小兔子”的“提醒”(他将玄凛的撞击和低吼理解为提醒),不再贪功冒进,而是耐心打磨法力,熟悉功法。
他的心态,在经历了惶恐、孤独和修炼险境后,悄然变化。他依然认为自己和“小兔子”是相依为命的弱者,需要彼此取暖,但他眼底深处,那属于弱者的茫然正在褪去,一种想要变强、想要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小兔子的决心,如同嫩芽,悄然萌发。
他修炼时,玄凛大多时间依旧趴在角落。只是偶尔,当林见素气息出现细微偏差,或者吸收灵气节奏稍乱时,它会抬起头,瞥上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嫌弃意味的咕噜。而林见素,竟也渐渐能模糊地领会到这不同音调咕噜声代表的“意思”——有时是“还行”,有时是“太慢了”,有时是“注意左边经脉”……
他将其归功于自己与“灵兽”之间日益增长的默契,却不知,这是他那被天品木灵根潜移默化滋养增强的神识,以及玄凛那哪怕极度收敛、依旧能无形中影响周遭的煞兽本质,共同作用的结果。
在这仙宗里,盲眼少年抱着他“柔弱”的兔子,磕磕绊绊,却又坚定地,迈出了他道途上最关键的几步。而他怀中那只“兔子”,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金色的瞳孔中,偶尔会流露出一丝连它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近乎“养成”般的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