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瑶踩着细高跟率先踏进咖啡馆,落地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她精致的妆容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刚和沈渠压低声音商量了几句苏月的事,玻璃门“砰”地被撞开,陈奕珩带着一身戾气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攥住沈渠的衣领,一拳砸在他脸颊上。
“我去你丫的!玩女人都玩到老子头上来了?”陈奕珩的怒吼震得邻桌客人纷纷侧目,他猛地转头,猩红的眼死死盯住张玉瑶,语气里满是被背叛的暴怒,“没看出来你这么饥不择食,喜欢这种货色?张玉瑶,平时我宠你让你,小打小闹我都忍了,你现在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他的目光又扫回捂着脸的沈渠,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冷笑,声音压低却带着十足的恶意:“发情的狗还挑人?前几天跟林家千金林薇走得挺近啊,怎么,现在又来勾搭我的人?你说,这事儿要是让苏月知道了,她那脆弱得跟纸糊似的神经,会不会直接断了?”
沈渠被打得脸颊火辣辣地疼,原本被无端指控的愤怒、甚至想报警讨说法的念头,在“苏月”两个字出口的瞬间,骤然熄灭得无影无踪。他眼神闪烁,心虚地避开陈奕珩的视线,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勉强挤出一句:“我跟林薇只是谈学生会的工作,清清白白,你别血口喷人。”
张玉瑶连忙上前,死死拽住陈奕珩的胳膊,将他往咖啡馆外拉,语气瞬间放软,带着刻意的娇嗔和讨好:“宝宝你别生气,我们真的是在商量事情!具体的内情我不能跟你说,是关于苏月的——你也知道,你俩关系一直不好,这件事让你掺和进来,对你对我们都没好处,所以我才没敢告诉你。对不起嘛宝宝,你就别瞎掺和了好不好?”
她指尖用力攥着陈奕珩的衣袖,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胳膊里。心里那点算盘打得噼啪响:陈家和林家一样有钱有势,陈奕珩是她费劲心思才抓牢的“肥肉”,她绝不可能因为这点误会就放手,未来的富太太生活还等着她呢。
陈奕珩半信半疑地挑眉:“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俩没猫腻?”
张玉瑶咬了咬牙,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几句私密的承诺。陈奕珩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伸手在她臀部狠狠捏了一把。张玉瑶顺势靠在他肩膀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却又立刻换上温顺的模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心里清楚,这场各取所需的游戏,她玩得起。
目送陈奕珩转身离开,张玉瑶整理了一下裙摆,重新走进咖啡馆。而此刻,透明窗外的陈奕珩却收敛了笑容,掏出手机对着咖啡馆内的两人录了段视频,手指飞快地发送给了某个联系人,眼底是化不开的阴翳。
“月月的情况太复杂了。”沈渠揉着脸颊,眉头紧锁,语气凝重,“现在最关键的是保留证据,尽快去做鉴定——毕竟没到最后一步,证据不能丢。然后得找个靠谱的律师,这第一步必须快,我明早请假,带她去鉴定中心。”
张玉瑶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轻声问:“那我呢?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沈渠抬眼看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只要陪着她,看好她,别让她再做傻事就够了。”
“行,”张玉瑶立刻应下,语气爽快,“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让奕珩去联系律师,他认识的人多,肯定能找到最好的。”
沈渠闻言,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下意识地犹豫了——陈奕珩是陈家财团的人,律师若是他找的,难保不会把苏月的事全盘透露给陈奕珩。可他兜里没几个钱,根本请不起靠谱的律师,刚才说要找律师,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洗脑:律师有职业操守,肯定不会随便泄露当事人的隐私,一定不会的。那杆名为“信任”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因为现实的窘迫,偏向了那个他明知可能不靠谱的选择。
“……行,那你让他联系吧。”沈渠最终还是点了头。
夜色渐深,宿舍里一片昏暗。苏月蜷缩在床脚的角落,怀里紧紧抱着膝盖,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嘴里反复嘟囔着:“有人害我……有人要害我……”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像被风吹裂的纸片。
“玉瑶!你在哪里?玉瑶!”她突然提高声音,带着哭腔的呼喊在寂静的宿舍里回荡。
张玉瑶推开门,刚走进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刺得心头一紧。苏月的手腕上又添了几道深浅不一的新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血花。她快步走过去,蹲在苏月面前,伸手想去碰她的伤口,语气里是混杂着心疼和不耐的抱怨:“我嘞个乖乖,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啊?”
苏月听到开门声时,整个人瞬间绷紧,像只受惊的小兽,警惕地抬眼看向门口。当看清来人是张玉瑶时,她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所有的恐惧、委屈和无助瞬间爆发出来,她扑进张玉瑶怀里,放声大哭:“玉瑶……他们要害我……我好怕……”
张玉瑶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伸手抱住苏月颤抖的肩膀。她的情感,从来都是矛盾的结合体——
她心疼苏月此刻的狼狈与脆弱,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口,鼻尖会泛酸,会下意识地想保护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可心底深处,又藏着一丝隐秘的厌烦,厌烦苏月的反复自伤、厌烦她的脆弱不堪,更厌烦这份脆弱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会在苏月崩溃大哭时,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会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伤口;可转身面对陈奕珩时,又能为了攀附权贵,轻易地将苏月的事当作筹码,甚至默许陈奕珩可能带来的风险。
她依赖苏月对她的信任,享受着被苏月当作唯一依靠的感觉;可又在利益面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个能给她富太太生活的“肥肉”,哪怕这份选择可能会给苏月带来更多伤害。
她是真心关心苏月,怕她出事,怕她被人欺负;可这份关心,又始终裹着一层自私的外壳,永远排在她自己的欲望之后。就像此刻,她抱着苏月,感受着怀里人剧烈的颤抖,心疼是真的,可心里那点“要是苏月能安分点,别耽误我和陈奕珩的事就好了”的念头,也是真的。
这份感情,一半是从小到大的情分与真心,一半是掺杂了利益、自私与算计的权衡,两者死死缠绕在一起,扯不开,割不断,构成了张玉瑶对苏月最矛盾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