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故人来访

平静的日子过了月余，后山的桃子熟了，粉白的果皮透着淡淡的红晕，甜得恰到好处。魏无羡果然做了桃花羹，盛在白瓷碗里，撒上几粒桂花，甜香四溢。

蓝忘机看着他献宝似的把碗递过来，无奈又纵容地接过，尝了一口。甜而不腻，带着桃花的清香，确实不错。

“怎么样？不比师姐做的差吧？”魏无羡眼巴巴地看着他。

“嗯。”蓝忘机点头，“很好。”

魏无羡笑得眉眼弯弯，自己也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蓝思追的声音：“含光君，魏前辈，有客人来了。”

魏无羡挑眉：“客人？谁啊？”这三年来，除了蓝思追和蓝景仪偶尔来走动，很少有人会特意到静室来。

蓝忘机放下碗，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江澄，一身紫衣，手里提着个食盒，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却比从前柔和了些。看到魏无羡，他皱了皱眉：“魏无羡，你果然在这里偷懒。”

“江澄？”魏无羡惊讶地站起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江澄走进屋，目光扫了一圈静室，最后落在桌上的桃花羹上，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日子过得挺滋润。”

“那是自然。”魏无羡笑嘻嘻地给他搬了把椅子，“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蓝湛多做几个菜。”

“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江澄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小坛酒，“阿姐做的咸菜，给你带来点。还有这坛酒，是云梦新酿的，比你当年偷喝的那坛好。”

魏无羡看到那咸菜，眼眶忽然有些发热。江厌离去世后，他就再也没吃过那样的味道了。

“多谢你，江澄。”魏无羡的声音有些沙哑。

江澄别过脸，不自然地说：“谢什么，又不是给你的，是给蓝湛的。”

蓝忘机颔首：“多谢江宗主。”

三人坐下，魏无羡给江澄盛了碗桃花羹，又拿了酒杯，给江澄和蓝忘机各倒了一杯酒。

“说起来，你怎么突然有空来姑苏？”魏无羡问道。

“宗主峰会。”江澄喝了口酒，“在兰陵开，顺路过来看看。”他顿了顿，又道，“金凌那小子，天天念叨着要来看你，被我按住了，免得打扰你们清静。”

“金凌都长这么大了，该懂事了吧？”魏无羡笑道，“下次带他来玩啊，后山的桃子还有很多。”

“再说吧。”江澄含糊地应着，目光落在魏无羡身上，仔细看了看，“你倒是比以前安分多了，没再闯什么祸？”

“我现在可是良民。”魏无羡举起手作发誓状，“在云深不知处，有蓝湛看着，我敢闯祸吗？”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笑意。

江澄看着他们之间默契的互动，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又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安分点好。云梦那边都好，你不用担心。上次你说的那个改良的水行符，我让弟子们用上了，确实方便不少。”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想出来的。”魏无羡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云梦的收成说到兰陵的趣事，气氛难得的平和。魏无羡忽然发现，江澄鬓角似乎有了几丝白发，想起当年那个总是跟在身后喊“魏无羡”的少年，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对了，”江澄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前几日我在云梦边界，遇到几个修士，说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用的术法跟你以前在乱葬岗用的很像。”

魏无羡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是吗？或许是模仿的吧，毕竟阴虎符的事闹得那么大。”

“不好说。”江澄皱眉，“那些人说，那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行踪诡秘。你自己注意点，别又惹上麻烦。”

“我知道了，放心吧。”魏无羡点头。

江澄没再多说，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魏无羡和蓝忘机送他到山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

“你觉得，江澄说的那个人，会是谁？”往回走的路上，魏无羡问道。

“不好说。”蓝忘机道，“但多加防备总是好的。”

魏无羡点了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平静的日子或许不会太长久。

几日后，蓝景仪兴冲冲地跑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拜帖。

“含光君，魏前辈，你们看谁来了？”蓝景仪把拜帖递过来，脸上满是兴奋。

魏无羡接过一看，上面写着“聂怀桑”三个字。

“聂导？”魏无羡惊讶，“他怎么来了？”

“说是来姑苏采风，顺便拜访一下。”蓝景仪道，“现在就在前厅等着呢。”

三人来到前厅，聂怀桑正坐在那里喝茶，看到他们进来，连忙站起来，拱手笑道：“含光君，魏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聂宗主客气了。”蓝忘机颔首。

“聂怀桑，你这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地方？”魏无羡打趣道。

“魏兄这话说的。”聂怀桑摇着扇子，“我这不是听说魏兄和含光君在云深不知处过得神仙日子，羡慕得很，特意来沾沾喜气嘛。”他目光扫过两人，笑得意味深长，“看来传言不假，魏兄和含光君果然是……情投意合，羡煞旁人啊。”

魏无羡脸上一热，踹了他一脚：“胡说什么呢。”

聂怀桑笑着躲开：“我可没胡说。对了，我这次来，还给你们带了些礼物。”他拍了拍手，身后的随从立刻呈上几个箱子，里面是些珍稀的字画和砚台，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你这也太客气了。”魏无羡道。

“应该的应该的。”聂怀桑笑道，“说起来，我这次来，还有件事想请教魏兄。”

“什么事？”

“前几日，我收到消息，说有人在北方边境一带，用阴虎符的残片炼制邪器，伤了不少人。”聂怀桑收起笑容，脸色凝重，“我派人去查，却什么都没查到。魏兄对阴虎符最了解，你说会不会是……”

魏无羡的脸色沉了下来：“阴虎符不是早就被销毁了吗？怎么还会有残片？”

“不好说。”聂怀桑道，“当年乱葬岗一战，场面混乱，保不齐有什么遗漏。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魏兄，有没有什么头绪。”

魏无羡沉默了。阴虎符是他心中最大的阴影，他以为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没想到……

蓝忘机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别担心。”

魏无羡看向他，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有人用阴虎符害人，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聂怀桑点了点头：“我就知道魏兄会这么说。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我会继续派人追查的，有消息了就告诉你们。”

聂怀桑在云深不知处住了两日，每日不是赏花就是看画，仿佛真的只是来采风的。临走前，他单独找了魏无羡一次。

“魏兄，”聂怀桑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脸，“有些话，我还是想提醒你。当年的事，没那么容易过去。有些人，有些事，总会像影子一样跟着你。你好自为之。”

魏无羡看着他，点了点头：“我知道。多谢。”

聂怀桑走后，静室又恢复了平静，但魏无羡心里那丝不安却越来越浓。他总觉得，聂怀桑的话里有话，而江澄说的那个戴面具的人，和聂怀桑提到的阴虎符残片，或许并不是巧合。

夜里，魏无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蓝忘机察觉到他的不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睡不着？”

“嗯。”魏无羡转过身，搂住他的腰，“蓝湛，你说，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搞鬼？”

蓝忘机沉默片刻，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是什么人，我们一起面对。”

魏无羡把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嗯。”他轻声应道，“一起面对。”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温柔而静谧。魏无羡知道，平静的日子或许真的要被打破了，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