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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缚”

凹凸雷安短文

安家的宅邸坐落在半山腰,终年被松林与薄雾环绕,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孤岛。初秋的黄昏,暮色早早地浸透了天空,将老宅的青瓦染成暗红。

雷狮蹲在花园的角落,七岁的小手紧紧攥着一只断了翅的蝴蝶。他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成细密的扇。

"它不会飞了。"

八岁的安迷修放下手中的图画书,从门廊走到弟弟身边。他掰开雷狮紧握的手指,取出了那只残破的蓝色蝴蝶。

"翅膀坏了,就飞不起来了。"雷狮抽噎着说。

安迷修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将蝴蝶包裹起来。他的动作轻柔,像是不忍再给这只蝴蝶添上新伤。

"我们把它埋在那棵枫树下吧。"安迷修指向庭院中央那棵已经开始染上秋红的枫树,"这样它的灵魂就能跟着树一起长高,等到明年春天,说不定就会变成新的蝴蝶。"

雷狮睁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安迷修微笑,牵起弟弟的手,"来,我们一起去。"

这是雷狮记忆中最早关于哥哥的片段——温柔、可靠,像一道光,照亮他被阴影笼罩的童年。

安家是当地有名的医学世家,父亲是顶尖的心外科医生,母亲则是知名的心理学家。他们完美、优秀,早已站在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却也忙碌、疏离,甚至一年到头都与自己的孩子见不了几面。偌大的宅邸里,多数时间只有保姆、管家,以及相依为命的兄弟俩。

雷狮九岁那年冬天,发了高烧。夜深人静时,他蜷缩在床上,浑身滚烫却止不住发抖。是安迷修最先发现了他的异常,穿着单薄的睡衣就跑去找父母,却发现他们还在医院值班。

十岁的安迷修没有惊动已经睡下的保姆,而是自己打来冷水,一遍遍地更换弟弟额上的毛巾。后来他索性爬上床,将雷狮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颤抖的身体。

"哥,我会死吗?"雷狮迷迷糊糊地问。

"不会。"安迷修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亮,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有我陪着你,你永远不会有事。"

雷狮在那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第二天清晨,烧果然退了。而安迷修因为整夜没睡,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哥哥以后当医生好不好?"雷狮小声问,"这样就能治好所有人的病了。"

安迷修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我不想当医生。我想当画家,把雷狮画进每一幅画里。"

雷狮不懂哥哥为什么拒绝那么光荣的职业,但他喜欢哥哥说要把自己画进画里的样子。他偷偷溜进安迷修的画室,看那些已完成或未完成的画作——果然,在许多画的角落,都有他的影子。

雷狮十一岁时,在学校被几个高年级学生欺负。他们嘲笑他孤僻、怪异,把他珍爱的素描本扔进水坑。雷狮没有哭,也没有告诉老师,只是默默地捡起湿透的本子,回家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晚上安迷修敲门,他不开。

"雷狮,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安迷修在门外说,"开门,我教你该怎么办。"

门终于开了。安迷修看着弟弟红肿却倔强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他拿出新买的素描本和一套专业画笔。

"首先,你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安迷修说,"但不是通过暴力。"

接下来的日子,安迷修开始教弟弟画画。他们并肩坐在画室里,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拉长、重叠。雷狮学得很快,他的画风却与哥哥截然不同——安迷修的画温暖明亮,而雷狮的则深沉强烈,充满了压抑的情感。

"你看,这里阴影处理得很好。"安迷修指着弟弟画中的人物点评,"但为什么要让他的眼睛充满仇恨?"

"因为这就是我感受到的。"雷狮低声说,"除了你,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什么...要么是同情,要么是厌恶。"

安迷修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别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只要有我就够了。"

雷狮抬头看着哥哥,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开始抽条,像一株挺拔的白杨。在雷狮眼中,哥哥几乎完美——成绩优异,才华横溢,待人温和有礼,连父母都更偏爱他一些。

而自己,只是安迷修的影子。

"如果我只有哥哥就够了,那哥哥呢?"雷狮问,"哥哥也只要有我就够了吗?"

安迷修笑了,那笑容在午后的阳光下几乎让人眩晕:"当然,我有雷狮就够了。"

这承诺像种子,落在雷狮心中最肥沃的土壤里。

时间如水般流逝,转眼间,五年过去,雷狮十八岁,安迷修也十九岁了。少年时期的雷狮身高猛长,几乎追上了哥哥,但性格却越发阴郁内向。他在学校几乎没有朋友,所有空闲时间都与安迷修在一起。

而安迷修顺利考入美术学院,他的画作开始在小范围内获得认可。追求者自然也不少,但他似乎对谁都保持着一贯的温和距离。

某个周末的下午,雷狮无意中听到父母在书房的谈话。

"小安该交些新朋友了。"安母的声音带着知识女性特有的理性,"他这个年纪,正是对人际关系感兴趣的时候。"

安父翻动着报纸:"我倒不担心小修。反倒是雷狮,性格太孤僻了,以后怎么适应社会?"

"雷狮确实让人操心。好在小安在身边,能照看他。"

雷狮靠在墙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们永远不会理解,安迷修对他而言不只是哥哥,安迷修是他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而他,也绝不会与任何人分享这道光。

那天晚上,雷狮做了一个梦。梦中他不再是弟弟,而是以平等的身份站在安迷修面前。他抚摸着哥哥的脸,然后吻了上去。安迷修没有拒绝,反而回应了他的吻。

醒来时,雷狮感到裤子里一片黏湿。他没有惊慌,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回味着梦中的感觉。

从那天起,他看安迷修的眼神开始变了。

安迷修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有时他会转头突然看向雷狮,捕捉到那道未来得及收回的炽热目光。

"雷狮,你最近有点奇怪。"一次共进晚餐时,安迷修说。

雷狮的手微微一颤,勺子碰到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安迷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就是感觉你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雷狮低头吃饭,没有回应。他心想,如果哥哥知道他脑子里那些念头,会不会吓得逃开?他不能冒这个险。

时间来到雷狮二十岁那年的夏天。那时安迷修已是美术学院大三的学生,因为参加一个国际青年画家比赛,需要在校园宿舍多住几周进行创作。

雷狮发现,哥哥和他通讯的次数变少了,即使打上电话,也总是匆匆挂断。更让他不安的是,安迷修开始在电话里频繁地提及一个名字——沈岚,他的同班同学,这次比赛的搭档。

"沈岚的想法很独特,色彩运用大胆又细腻..."安迷修在手机里滔滔不绝,语气中带着雷狮从未听过的喜悦,与激动。

雷狮默默听着他哥在电话另一头,聊着另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心脏宛如被藤蔓绞紧。

"是男生吗?"他突然打断。

安迷修愣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雷狮看着手机与安迷修的微信界面,"我先挂了。"

他挂了电话,通讯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短。安迷修看着通讯结束的提示,微微蹙了蹙眉,却没有多想,只当是青春期少年的情绪波动。

实际上,雷狮的内心正被一种陌生的情感啃噬。嫉妒像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在安迷修心中占据特殊位置,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角。

几天后,雷狮借口参观画作,去了安迷修的学校。他在画室里见到了那个叫沈岚的男生——短发利落,眉眼温和,正与安迷修并肩站在一幅画前讨论着什么。他们的肩膀偶尔相触,安迷修对他微笑,那笑容曾经只属于雷狮一人。

雷狮站在门口,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但他没有发作,反而扬起一个无害的笑容。

"哥。"他轻声叫道。

安迷修回头,有些惊讶:"雷狮?你怎么来了?"

"想看看你的画完成得怎么样了。"雷狮走过去,状似无意地插到安迷修和沈岚之间,"这位是?"

"沈岚,我的同学。"安迷修介绍道,"这是我弟弟,雷狮。"

沈岚友好地伸出手:"常听安迷修提起你,你好,我叫沈岚。"

雷狮与他握手,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眼神却冰冷如刃。沈岚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迅速抽回了手。

那天的参观很短暂,雷狮表现得像个崇拜哥哥的乖巧弟弟。但当他离开后,沈岚对安迷修说:"你弟弟...有点让人发毛。"

"他只是比较内向。"安迷修辩护道,心里却有一丝异样。

一周后,安迷修不得不提前结束宿舍生活回家——沈岚退出了比赛。据说他收到了一些匿名恐吓信,内容不堪入目,还附有他家附近的照片。他吓得精神紧张,无法继续创作。

安迷修怀疑过雷狮,但面对他清澈无辜的眼神,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沈岚退出比赛了。"晚饭时,安迷修试探着说。

雷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亮光:"是吗?那太遗憾了。哥哥现在要一个人完成作品了?"

"嗯,时间很紧,可能得经常熬夜了。"

"没关系,我陪你。"雷狮微笑,"我可以给哥哥泡咖啡。"

安迷修看着弟弟,忽然觉得那张熟悉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变得陌生了。二十岁的雷狮已经比他高了不少,肩膀宽阔,眉眼深邃,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男孩。

但安迷修没有深究,只是揉了揉太阳穴:"那今晚就开始吧。我得先把构图重新调整一下。"

夜深人静,安宅的书房里亮着灯。安迷修伏在画板前,专注地修改着草图。雷狮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似在看书,实则目光始终追随着哥哥的身影。

凌晨两点,安迷修终于支撑不住,趴在画桌上睡着了。

雷狮轻轻起身,走到哥哥身边。安迷修的睡颜在台灯下显得格外安宁,长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唇微微张开,呼吸平稳。

鬼使神差地,雷狮俯下身,越来越近,近到能感受到安迷修呼出的温热气息。他的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安迷修的额头时,安迷修突然动了一下,喃喃道:"雷狮..."

雷狮猛地直起身,血液瞬间冻结。但安迷修并没有醒来,只是在梦中呓语。

那一刻,雷狮明白了自己的欲望有多么强烈,但也知道这种感情为社会所不容。但他不在乎,从很小的时候起,安迷修就是他世界的中心,是他活着的意义。

他轻轻抚摸着安迷修的头发,低声说:"你是我的,哥哥。永远都是。"

安迷修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像一只温顺的猫。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枫树梢头,投下血红色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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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3795个字,非常非常抱歉,居然这么久了才来更新,最近没有很多时间,然后灵感也不太多,状态也没有很好,所以就拖了这么久,然后,同时我也非常郑重的在这里跟大家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弃书,这对CP我至今依旧有非常大的创作热情,真的只是因为最近没有时间,所以才,没有更新,但是我绝对不会断更,除非是真的彻底没有灵感,或者是因为这个圈子出了什么问题

同时我也会努力保证我每次更新的质量和字数提高,尽可能的保持周更,在这里先给等了这么久的宝宝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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